雨书来到另一间舱房前,敲敲门,然后传音说道:“土醇兄,我是雨书,能否入内一述?”
门自动开了,雨书步入其中,关上门。
土醇站起身说道:“雨书,你来找我何事?”
“我来问一下金天府这场祸事!”雨书说。
土醇叹一口气:“我知道的也不比你更多!”
“我们已经知道,厚土城也曾被袭击。这是巧合吗?”雨书问。
“这……我也得回家了解一番,才知道怎么一回事。现在我的心也很乱!”土醇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愿多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那魇狮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它迟早还会找来!”
“竟有此事?”土醇显出惊慌神色,“我以前和这样的存在可没什么交集啊!怎么会惹上它?”
雨书看着他说道:“或许是我猜错了。正常而言,魇狮盯上你,找来应是瞬息之事,但它似乎找了很多地方也不那么确定,所以也可能别有原因吧!”
“是啊,能让这等强大存在专程纵横南北搜寻的东西,应该不会是我,也与我无关吧?”
“土醇兄是否去过魔鬼峡?”
“的确去过,当初去大风城时候,我来回两度经过呢!”
“就是风家主大寿前后?”
“不错。”
“那你有没有到过不老泉那里?”
“当然去过。”
“有没有在其中遇上什么奇事?”
土醇思索一番,答道:“完全没有!莫非你在那里有所发现?”
雨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了一下土醇所见。土醇回答的和雨书当年所见一样,包括不大的泉水池、灵泉藓以及洞壁那触目惊心的裂缝。
雨书说道:“我当年在不老泉洞窟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得很好的壁龛,里面有一尊石像,或许那便是封印魇狮的关键之物。莫非土醇兄未见此石像?”
土醇却答道:“你都说了隐藏得很好,自然是不易发现之物。”
雨书皱眉:“当时魇狮便封印在那洞里。土醇兄可以细思一下有什么遗漏的情况,或许其中会有一些线索。比如你有没有在洞中休息,然后精神陷入恍惚,或者做了一场怪梦?”
“并没有,我们没有选择在那洞里休息,只补充了一些泉水便赶往下一个落脚点。”土醇答道。
“那我也不知它为何会疑似找上你了。土醇兄接下来如果想起什么,也可以跟我说说看,也许我们能一起想出应对之法呢!打扰了!”
雨书退出土醇的舱房,来到甲板上。甲板上空荡荡,只有不多的几个水手在观察航行情况。南荒海此时的浪不大,海天一色,宁静安详,但雨书看了仍觉前路可忧。
他向蜃灵发出一道意识,说道:“你刚才真不能对他施加影响吗?”
“无法。他身上应有一物能克制我。”蜃灵回道。
雨书陷入沉思,能克制蜃灵的本领,说不定便是与魇狮有关之物。当然,也可能同样能克制魇狮。按先前土醇所说,土家队伍比雨家队伍迟些经过魔鬼峡,但中途没去一些地方,比如没有拐去赤焰山,最后反而更早到达大风城,两家也没有在路上相遇。雨书发现那个壁龛之时,石像手上就是空着的,骑鲸客透露这石像不完整,或许表明它手上应有东西。假如土醇是后来才到魔鬼峡,那么那东西便不是他所拿。当时土醇手上的确不会有那东西,否则应该很容易引起魇狮的注意,产生一些状况。
他身上那件疑似吸引了魇狮之物,莫非不是石像手上的东西?
不对,他的嫌疑依然不能排除。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也只是他当时没有拿到那东西而已,可能后来那物还是落入他手上。这可能就是他修为提升的原因,特别是那很难过的筑基关。
不过土醇有意隐瞒,他也不好敞开说。
沧溟号回到八荒水都,只停靠了半天。水若兰上岸通报了金天府之事,又回到船上。雨书知道她打算先去小瀛洲,再前往土家,与他的行程符合,便没有下船,土醇也是如此。
小瀛洲离八荒水都挺远,船行要六天,反倒离土家南安港只有四天航程。它其实离海岸不算很远,周边都是深海,和金岛一般是海中突兀的巨岩。但小瀛洲不像光秃秃的金岛,它除了几座高耸石峰,还有很多平坦的平台,其上百花争艳,绿草如茵,当中还不乏各种优质灵药。植被最丰富的一面,就像大海中突现一座绿色梯田。
小瀛洲同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上去的地方。水若兰通报之后,便带着雨书飞身上岛,土醇则未受邀同行,但他也不在意。
他们上岛的方向,便是绿色梯田的一面。“梯田”被两座险峻石峰夹在中间,远看又像是一座绿色瀑布。
“真是灵气充裕之地!”雨书叹道。在他去过的地方,也就星门岛山巅灵气更足,还有金岛大体相当。
“小瀛洲乃天生福地,所以才被老祖选为隐修之地。”水若兰说道,“这里还是药师兄的药园,这一面山坡上,层层叠叠的好些都是他的药田。当然他也是照顾不过来的,所以只是广种薄收,靠天吃饭,平时就任它们随意生长,外表看起来跟杂草似的。”
“小瀛洲上有多少人?”雨书问道。
“人很少。除了老祖,药师兄经常也在。目前还有两个老祖后辈一脉的少年人做点杂活。老祖一脉其他强者,比如水天流偶尔也会来,此外就没人了。对了,现在若仙也在,只是她还未醒。”说到妹妹,水若兰眼中显露愁色。
“你们家传的龟息之法居然如此奇异,能沉睡这么久无恙!”雨书说。
“是否无恙,还得再看看,她终究还是睡了太久!也就是在小瀛洲这福地。若是在别处比如水都,我也不知她的身体会不会出状况啊!”水若兰叹道。
这时山上下来一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女,都有着先天境界。两人向水若兰行礼,然后少女说道:“若兰姐姐,老祖和药长老在上方论道,请你去归元洞见过若仙小姐后便带贵客上去一见。”
“我明白了,请两位带路。”水若兰说。其实她已来过,不过还是客气地让对方带路。
归元洞临近山顶,并不在梯田一面,但有小路过去,四人很快到了那里。
雨书见到了躺在洞中一张石床上的水若仙。水若仙看上去便如睡着一般,但呼吸极微极缓,面色很白,又令不知道者怀疑她是否有生命。
他并未近前,只是远观一下便退出了。水若兰拿起妹妹一只手,把了把脉,面上神情越来越疑惑,终还是放下,走出山洞。
他们很快来到小瀛洲高处,“梯田”最上面一层,也是最广大一层。这一层收拾得很齐整漂亮,处处鲜花怒放,其间放了些石台石凳石棋盘,但并没有建筑。
雨书又见到了水家老祖水心明,水药师正陪在他旁边。水心明和上次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包括修为。
水心明看了雨书一眼,微微点头,说道:“雨书,我听药师说起你的一些事情,着实不凡。你比我先前所见,已大不相同。想来,即便是超越老夫,也不用很久了。若你是水家人,该有多好。”
雨书平静说道:“前辈过誉了。如今荒星各家,都有杰出天才出世,晚辈甚至并非修为最高之人。”
“呵呵,还有谁能与你相比呢?”水心明笑道,“金家那个融合异兽金丹,以左道之法修成假丹的小子吗?”
雨书初次听闻这等内情,不禁问道:“敢问前辈,如金天玦这等状况,是否还有提升空间。”
水心明淡然说道:“一般而言,这等做法,便是透支潜力之举。当然以此人资质心性,正常修炼又难保能到此修为,能得成假丹已不错。假丹者,非真正金丹也,确实于正道修途已经到顶。连真正金丹都不是,还谈什么升级?似他这情况,虽还有某些左道之法能稍稍提升,真正媲美金丹级别,不过那后果怕也不太妙!”
“那会有什么后果?”雨书不禁问道。
“那要看金焰具体用了什么办法了!”水心明回答,他并没有细述的意思。
水心明又转而对水若兰说道:“若兰你是我水家后辈中最杰出者,基础也打得很扎实,对你将来和金家那几个比,我并不担心。不过对上雨书这等天才嘛,尽量别输太多了!”
水若兰说:“若兰会努力的。”
“嗯,我听说金家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刚从那边回来,跟我说说看!”水心明又说。
水若兰便将她的见闻描述了一番。水心明听着连连点头,说道:“我水家算是池鱼之殃,死了些人,这也没办法。金家损失很大,看来要消停一阵子了。只是那来袭巨妖却是什么来历?”
雨书稍稍犹豫,开口说道:“按骑鲸客前辈所言,是魔鬼峡关押的上古异兽魇狮跑出来了。据说先前它有出现在别处,只是没有在金天府造成的破坏这么大。只是为何它会来金天府,还有待明确!”
“那巨妖最后如何了?”水心明微眯着眼问。
“跑了!”雨书答道。
“跑了?”水心明眼睁大了些。
“准确地说,是仙使和骑鲸客前辈合力将其封印了,但封印未能完全完成,它便被别的妖兽劫走了,以后还可能跑出来。至于那劫走它的妖兽,来历不明,且隐匿得很快,一时找不出!”
“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十级巨妖!要是出在我水都,那影响可就大了!”水心明说道。
“其实魇狮曾现身我水家地界,前月水家新城便出现过威压强大的黑影,但它并未停留很久便离开,当时未造成大破坏。”水若兰说。
“厚土城,到我水家新城,再到金天府,它的现身线路很奇怪呀!”水心明说道,“水家新城之事和金天府浩劫之间隔了几天?”
“大约半月!”水若兰答道。
雨书心跳微加,这不就是他和土醇的队伍刚离开不久之事吗?简直就像是追着……难道真的是那样?最稀奇的是它竟然没有追上,或者说总是失去目标踪迹,其中应有些缘故。
雨书觉得自己先前的怀疑应当是正确的,至少部分接近真相了。那么他需要揭开真相吗?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做什么呢,拥有对付魇狮的办法?笑话,这麻烦只能交给仙使那等高人来解决。
不过,好像我真的能做点什么?他眼珠动了动。
水心明注意到他这边的一点波动,问道:“雨书,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雨书答道:“小子修为差得太远,没什么解决办法。不过我想问一下前辈,可知现在荒星有多少媲美十级妖兽的高手?”
水心明一愣:“这我可不知道。而且他们似乎不会管这事情的,除非他们和魇狮自己碰到了,争斗起来。”他稍稍停顿,又说道:“莫非你想引他们两方或几方相斗?没这个可能,我们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虽然见过个别,但也请不动更管不了这等高人。我和他们的差距,比你我之差大上百倍!”
雨书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想法,但也不说出来。
浮鲲号离开了小瀛洲,向北方航去。水若兰率队北行,一是做生意,二来则是要到厚土城调查魇狮袭击之事,好收集更多相关信息。相对而言,第二个任务更重要些。毕竟现在和海族妖兽的和约结束,双方关系随时可能再恶化。虽然它们没有袭击水家,但此时船过深海,如此招摇还是很拉仇恨的。要不是为了去做一番调查,且不想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她才不愿乘浮鲲号过去呢。
他们不知的是,浮鲲号这次航行,的确在海族的监视之中。不过浮鲲号在海族那边也是恶名昭彰,加上又是去小瀛洲的航行,它们便也没有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