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巨大的威压袭来荡涤了监牢中的空气，原本议论纷纷的监牢刹那间一片寂静。
没有人生来喜欢被命令。
可也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朱雀门的庇护，根本无法在妖界活下去。
“你再不收翅膀，我就抱你了。”雀罗低声。
白凤闻言收回了雪白的翅膀，仍然是监牢守卫的模样，被雀罗牵着手腕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雀舞从一只没化形的小鸟妖口中听到了这事，知道一时半会是等不到了。雀舞从树枝上起身踩着风落到地上，往万枯林去了。那个人也许会有答案。
那日金翅大鹏飞到一半，雀舞和白凤两人都反悔了。白凤被朱雀门勾起了她保护雀罗的本能，而她，则是不想再回去面对凤寒奚那双炙热的眼睛。
宁夕坐在大树的虬结的老树根上，膝盖上一只毛绒绒的白猫在她轻柔的抚摸下安睡。
见来人是雀舞，宁夕不想打扰青辰睡眠，在青辰耳朵上施法堵隔绝了她们的声音后，冲雀舞点头示意。
这一幕落入雀舞眼中，雀舞打趣道：“现在叫你重新做回人族你大概不会愿意吧？”
停下手上的动作，宁夕认真地回答：“我愿意的。”
“做人有什么好的吗？易老易死。如果还是那个圣祭司，你该怎样和青辰在一起？你舍得吗？”舍得这个眼里全是你的青辰吗？
白衣少女的眼神格外明朗，“因为想要更好的地爱他。做人的时候我的心脏才是跳动的。只有那样一颗跳动的心脏，才能对他给予的爱回报同样的爱。人族的生命因为短暂而显可贵，正是因为生命短暂我们才舍不得错过生命中的每一份感情每一个机会，认认真真用尽全力地在大洲上活着。”
“你果然不愧是圣祭司，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雀舞倚着一棵树，脑子里想的却是凤寒奚和她初见的模样，凤寒奚高兴地和她打招呼的模样——
“那个，我解开了你的封印，也算是救命之恩了。你要不要考虑下以身相许什么的？我认真的。”
“雀神你也在啊。我们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你要喝茶还是喝水啊？酒就别喝了吧，伤身体。”
“你怎么扮丑都没用的。老实说，自从第一次见你，你的模样就已经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了，永远也不会忘掉了。”
“你不用担心太多。我不是那种迂腐的巫师。我和火心生来就是捣乱的‘混世魔王’，名声很坏的，你完全不用有压力。你不觉得我们从长相上就很配吗？以前照镜子我就觉得世上没有女人配得上我，甚至有过直接和火心搭伙过日子的自暴自弃的想法。看到你的那一天，我终于找到了我有这个想法的原因，这都是为了让我遇到你啊。”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我会说到你喜欢我为止。我会每天都换着方法说的，保证不重样，我一定要把我的心意告诉你。这样你以后就会记得，有个人一直很喜欢你。”
在那个梦里，在凤寒奚卸下御寒的银甲背着她一步步在暴风雪里前进，只因那银甲会灼伤她的皮肤。她的指尖，第一次绽放出了一朵不一样的火莲，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温暖他。后来，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一起消灭了在南山吃人魂魄的雪魔。
梦里的她是果断的，在确定自己心意之后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现在的她却不是。她不明白现在的她喜欢凤寒奚到底是因为凤寒奚这一路的陪伴，还是因为梦里的凤寒奚为她做的一切。如果是后者，这对那个在酒馆等着的活生生的凤寒奚是不公平的。
“雀舞你一定想起了很多美好的事。”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不要小看梦境哦，巫女因为修行的缘故平时不会梦，一旦做梦，那必然是神在指引着什么。”宁夕看雀舞一副“你又开始忽悠我了”的表情，又继续说到：“前段时间我梦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后来浮珠仙子就现身了。”
“我是妖，神族管不了。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我也只希望他们离我的梦远一点。”
“可是你已经相信了那个梦不是吗？”
“你到底跟谁学得这么讨厌？”雀舞被戳中了心事，神情恹恹。
宁夕无辜地眨眨眼睛，视线停在了膝盖上打鼾的白猫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