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术法与术法混乱撞击的间隙里溜进了一丝缥缈空灵的歌声。出乎青辰的预料，他担心的大家被鲛人歌声迷惑而失去战斗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暮云谷与鲛人族交战数十年，对鲛人的把戏了如指掌，对鲛人之声早已有了对抗之策。凤寒奚周身发着淡淡的白光，他刚才并不只是单纯地在屏气，而是在想办法让自己在不受毒气侵蚀的情况下参与战斗。他分出一部分灵力附着于自己的身体表层本是为了抵御毒气，阴差阳错地也让他抗拒了鲛人之声的魅惑。龙火心也是一样。
青辰刚刚发动完幽冥眼，大规模的鲛人群出现分散了他些许注意力。耳边忽然响起蛇腹摩擦过地面的声音，他心中警铃大作，心神有些乱，鲛人之声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青辰。”宁夕飘到他的身后，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双手轻轻地捂住了他的耳朵，仿佛跌入深海一般，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被清除了。宁夕很快笼罩进了青辰大黑尾巴的阴影里。
陶冥脸上的笑容让龙火心有些不安，陶冥真身的鳞片被她的长剑刮得四处翻飞陶冥也不在意，只有脸上那像是被冰块保存过似的的笑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诡异。不对，有谁被他们忘了。
暮云谷主！他中了毒，又刚刚被陶冥刺激，正是心神脆弱的时候！
暮云炎呆呆地望着天空，注视着那些在空气里浮动的灰尘，他好像看到夏芒兴高采烈地奔向她所热爱的阳光。
“夏芒，不要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着。
夏芒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发间的拾光花遇上阳光正闪闪发亮，光芒中，她笑着问他，“小火苗……光原也很美，你为什么不跟我去光原呢？我问你是不是一定要解蓄魔蛊，你说一定要，于是我从光原跟着你来到了暮云谷。我曾以为那会是把我栓在你身边一辈子的病，我一开始很害怕，后来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暮云谷里有你，有蒋蒋，一辈子被栓在这也不错。你要娶月河了。蒋蒋说，成亲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已经栓着另一个人了，我不能再被你栓着。你放心，你身上的魔气我已经驱逐完了，但我不太放心，所以悄悄和你换了一滴血，这样如果今后你再中了蓄魔蛊我就可以回来帮你。小火苗，我走了。”
“不要——”暮云炎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扑腾嚎叫，企图阻止眼里的夏芒以一种极其安详的神情消散，最后却连她发间的白花都无法握住。
“你之所以还活着，正是因为那光原人的血净化了你的体内的血。不过那人太小看我的蓄魔蛊了，以为自己把你身上的残余的那点魔气凝聚在一滴血里转移到自己身上净化掉就没事了。哈哈哈，真是傻得可爱，你说她在太阳下变成灰的时候心里会不会后悔啊？暮云炎，哈哈哈。”方才被青辰打飞的紫蛇顺势来到失魂落魄的暮云炎身边，变成了陶冥的模样捏着暮云炎的脖子问。
你真的，早已经不在了吗？所以不管我打开暮云谷的结界也没用，所以我驱逐月部也没有用，所以我点了几十年的灯也没有用。你并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回来，甚至根本没有离开过吗？
他总以为尘埃落定后还有机会弥补，甚至还责怪过她一去不返的铁石心肠，却不曾想她早已因为他消散在了尘埃里。
“嗯，对了。你看看你为了这个谷主之位做了多少对不起夏芒的事，要不是为了玄飞石你也不会娶月河，要不是为了谷主之位你也不会去光原也不会把她带出来，她就能与世无争地过一辈子，而不是这早早地只活了十几岁就与世长辞。快，把那罪恶的玄飞石交给我，然后以死向夏芒谢罪吧。”
鲛人的歌声由远及近，和陶冥的声音一起将暮云炎的耳膜填得满满当当。在那迷幻的声音里，他看见夏芒在拾光花盛开的原野，微风扬起了她的裙摆，吹落她发间的洁白的拾光花，她笑着冲他伸出手，“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可以除掉你身上的魔气。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没有魔气，你会是一个更好的人。”她就在那里等着他，就像从前那样。
“你要好好活着，才没有辜负她啊！”
眼看着暮云炎的心理防线就要彻底崩塌了，却被宁夕遮一声叫唤拉回了神智。陶冥咬牙切齿，喉间发出一声愠怒的嘶鸣，凌空翻身将自己的蛇尾卷了过来。“这么找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癞皮蛇，你的对手是你爷爷我，你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老子非扒了你的蛇皮不可！”青辰眼睛手快，尾巴卷起宁夕离开了陶冥的攻击范围。
“阿冥，他的眼睛比玄飞石更有意思。”在冰晶火魄夹击中陶冶出声，像是街边的游人在讨论自己小铺上自己感兴趣的商品那样随便。
“陶冥明白了。”诡异的笑容又重新爬上陶冥的脸颊，目光紧紧锁在了青辰身上，暮云炎被他抛在一边。
宁夕不由得加快了自己手上的灵力输入引导暮云炎走出鲛人的魅惑之声。
“为什么要让我变得更好啊，我又不稀罕。”
“看着那些身处痛苦中的人因为我变得更好，那时候我能感到幸福。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祸福相依？幸福和痛苦是彼此的代价。让人们不再害怕痛苦，那是我眼里幸福的价值。”
“小陶桃，跟我回去吧。等我化龙了，我替你报仇。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会对你好的。”陶冶觉得自己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在劝她了。回答他的只有雀舞的笛刃划破衣料的哗啦声和雀舞冷声的拒绝，“老娘不需要。”
“既然这样，”陶冶一手捉住了雀舞刺向他的玉笛，以妖力一拉，连人带笛圈在了怀中，“你会需要的。”陶冶垂眸，嗅着雀舞身上的香醇的酒味，微微地笑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乖，小陶桃。你再动，我要惩罚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