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纛旗被风吹的呼呼作响,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黄其一刀砍倒前面的敌人,低吼一声“杀。”黄其往身后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兄弟越来越少。
“冲出去。”黄其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向前,向前,这样才能让人相信,燕王晋王在这支队伍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敌人,王爷那边就更安全。
正当黄其想组织人手冲出重围的时候,发现面前的敌人如潮水般后退了。
“都尉,你看前面。”
只见前面露出‘齐’‘鲁’字样两面纛旗,由远及近,随之而来就是齐国公邹忌修,鲁国公李子雄带来的军士。漫山遍野的军士,缓缓向前而来。
“赶快抢占前面那处山坡。”黄其当机立断。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他知道敌人撤退的原因了,眼下天色渐晚,确实不宜再战。同时,黄其也知道,自己身陷重围了,已经没有退路了。自打他进山东以来,就陷入无穷无尽的险境,一路上豺狼毒蛇都盯上了他,都想从他身下咬下一块肉。
黄其站在山坡上,看着风中猎猎招展的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燕’字。不知道殿下如今到了何处。虎贲营如今已经伤亡过半,只剩下千余人了,而敌人大队人马都到了,明天可能就是自己最后的期限了。
黄其组织余下将士抢筑防御工事,布好据马,挖好壕沟。准备决一死战,大丈夫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黑夜悄悄地来临,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笼罩在天幕之上。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黄其巡视一圈,看这仅存的千余名,“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
“怕个囊球,人死鸟朝天。”
“不怕,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老都头,你就说咋干吧,我们都听你的”
“好,好,都是好汉子。”黄其哽咽的说道。“殿下走之前说过事不可为可先投降,我老黄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忠义二字怎么写,咱们响当当的汉子怎能以身侍贼。”
“这些乱臣贼子,只顾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完全不顾我们幽燕男儿的死活,这些人咱定北军留得血够多了,眼下只有燕王殿下平安到达蓟州,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可有人不答应,你们说怎么办?”
“杀,杀,杀。”顿时喊声震天。
黄其厉声一喝:“好,眼下他们中了咱们金蝉脱壳之计,咱们这边越危险,王爷那边就越安全,明日好叫那些狗贼知道咱们的厉害。”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黄其一脸正色的看着敌军大营。
一声嘹亮的军号后,敌军倾巢而出。但是却没有直接发动进攻。
一骑缓缓向前而来。“在下齐国公邹忌修,敢问燕王晋王两位殿下可在,可否出来一见。”
“我们殿下不想见你,请回吧。”黄其拒绝,现在压根没有殿下,有的只是两个替身。
“邹某没有恶意,只是身不由己,实在得罪不起萧丞相。眼下你们也看见了,重兵压境,鸟都飞不出去,你们何必白白送死呢,你们投降吧,我保你们安全。”
“要战便战,哪那么多废话,看看爷爷们是不是泥捏的。”黄其并不买账。
“话尽于此,邹某也不想如此,告辞。”
“齐国公无功而返吧,早说过何必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鲁国公李子雄讽刺说道。
原本山东是他邹忌修一人说了算。谁知李子雄投靠萧洛,邹忌修敢怒不敢言,在萧洛扶持下,李子雄实力隐约压自己一头了,虽然眼下他们一起来的,但是两人早已离心离德。
“哦,素闻鲁国公骁勇善战,眼下这种小局面定可以一战而下。邹某便不参与了。”
这个蠢货,只顾讨好萧洛,往死得罪南宫义,若是20万如狼似虎的边军过来,谁顶的住,到时南京也是鞭长莫及。正好借他的手除掉李子雄这个蠢货。
“一处小山坡而已,不用齐国公出手,李某拿下来易如反掌。”
当下便出现了极其怪异的局面,鲁国公三万人马磨刀霍霍准备冲杀,而齐国公三万人马就在一旁干看着,两不相帮。活生生的吃瓜群众。
“给我上。”李子雄一声令下,麾下士兵便黑压压的往黄其所在的山坡上冲去,如同海浪在拍打海岸。
黄其占着地利,叫人抛下滚石,圆木。坡下顿时惨叫连连。密集的箭雨由坡下攒射到坡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终于短兵相接了,虎贲营的将士居高临下用长矛往下捅,就是那么短短的几步,在虎贲营顽强的抵抗下,李子雄始终攻不上去。
“给我上,拿下他们本国公有重赏。第一个冲上去的升三级。赏银千两。”李子雄气急败坏的跳脚,本以为可以一鼓而下,却没想到啃到了硬骨头,打了大半天还没有拿下一个小小的山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攻势愈发迅猛,可就是拿不下。虎贲营将士就像在海里航行一艘小船,在一个个巨浪的拍打之下,始终屹立不倒。
“定北军果然厉害,南宫义名不虚传!”一旁的齐国公邹忌修感慨道。虎贲军的顽强让人震惊,十数倍的兵力却始终拿不下一个小小山坡。
残阳如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一个小小的山坡却已经被尸体堆平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王爷,老汉尽力了。”黄其身上已然布满了箭矢。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倒地残破的纛旗,双手无力的垂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