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却感觉到了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悲凉,一种无法言说的恍惑让她忆起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初生时的场景:“娘亲把这条祖传的项链戴于我儿身上!”秋儿下意识的以手抓住脖颈,一条平时看不到模样的项链便被她抓握手中,心下一喜,还真有这样一件物什啊,便想抓下来一看究竟。一阵眩目的痛楚似要生生斩断她的脖颈,一个踉跄,她差点跌倒,里边的仪式想必已经结尾,陆将军正在做结尾演讲,外边却传来一阵微细的异动,想是有人来晚了悄悄进场的吧!一个独眼人从外边径自进得大厅,秋儿浑身一个激灵,象是看到了恶魔一般。
尖锐的疼痛依在持续。她听到陆管家的声音:“祝宝山将军,这边请。”那个被称做祝将军的人,便随了陆管家从秋儿的身边走过。一刹那间,她清醒过来,她看到了那个走过去的的独眼人,那个即使化成灰烬她也会认得出来的独眼人,他不就是那个三年前迫害狼族,令自己坠落悬崖的杀人凶手吗?此人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心下又忽动,这个祝将军也就是那个羽哥哥口中的祝宝山吗?无暇细想,一面整理着破碎的心情,一面向外边走去。
一路走一路无头绪的想着心事,不觉间早甩了身后的月儿,一个人跌跌撞撞到得那所荒废日久的花园。
孤独,由里及外的孤独感油然而升,自己岂不是与这所荒弃的园子一般,早已经成为被父母永远的抛弃的弃儿?同样是十五岁的年华,同样的日子,同样的花季,自己与别人竟有天壤之别,她不羡慕别人的荣华富贵,亦不羡慕别人的华衣锦服,更不羡慕别人那耀人眼目的礼品。她只求一生平平淡淡的,能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偶尔撒撒娇,只求他们也象枫儿的父母一样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摸一摸自己发烫的头颅。这许多年来,这些对平常人极易得到的满足,于她来说倒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痴心妄想。此时,林中已无有了蝉儿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时而有几只落魄的蝗虫从草丛中蹦跃而过,也是极尽荒凉。秋水池边,已经不见了那极尽妖娆的一池荷莲,残破的莲叶正低垂了灰色的头颅,在渐次惨淡的秋水中做最后的倒影。一只青蛙突的从池水中跃起,那些残碎的莲叶终是不再能承受得起如此重荷,先前挺直的颈子突的折断下去,鼓眼睛的青蛙突的卟嗵一声重新跌落,击起一池圆润的珠水,溅落在秋儿伸出的手背上,竟是突兀的痛。
痛,撕心裂肺的痛一霎时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似乎听到园子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秋儿脚尖轻点地面,向林子深处急掠而去,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不想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去做别人的风景,如此光景她只想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没有烛光没有生日蛋糕,没有及笄仪式的十五岁的生日。如今她已经无有了,了解应付别人的闲散心情,纵是天要塌下来需要她去顶,那也得待明天她有力气站起来再说,她现在感觉到真的好痛好累,感觉浑身的筋骨似是被人挑断了,有些无力承受她这幅破碎的身体,她需要静一会儿,她需要一个人静一会儿,她应该在这份从伤痛夹缝中腾出来的空隙中休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