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海边一直呆了很久。一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海岸线,一直到月亮高高地升起来。
月光静静地照着宁静的海面,照着沙滩上两个静静相依的人儿。静静的,仿佛一瞬间,又恍若天荒地老……
到最后,苏笑笑就坐着睡着了,像小时候很多个夜晚一样。林垦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易碎的宝贝。
林垦抱着苏笑笑,抱着他生命中唯一的爱,一步一步走过沙滩,走回那灯火通明的尘世喧嚣。月光将孤单拉得很长很长,月光下他的剪影,单薄而凄凉。
“垦,回来了。”西蒙他们早已在甲板上徘徊了很久。
“她睡了?”黑子轻声问。
“垦,要不要把饭送你房间?”Jack总是冷静却体贴。
“垦……”一诺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喊一下他的名字,只是很想多喊几遍他的名字。
“好了,你们先去吃吧,不用等我。”林垦轻轻地说,目光一直舍不得离开怀里那张熟睡的脸。
星儿,他那么爱那么爱的星儿,此刻就安睡在自己的怀抱里。游轮上的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脸,使她看起来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里投下一排细密的暗影,像极了天使安睡时收起的羽翼。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噙着一个隐秘的微笑。于是林垦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做梦了,如果是,那又是怎样一个甜蜜的梦境,那里到底有没有他的身影?
他把苏笑笑抱回房间,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去卫生间放好洗澡水,再小小翼翼地脱去她的衣服,轻轻地把她抱进浴缸里。用柔软的毛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洗脸、洗头、洗手、洗脚、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水温很舒适,他动作很轻柔,他知道不会把星儿弄醒,因为,他的星儿睡起觉来一直都香香沉沉的,像只贪睡的小猪。
然后,他把她抱回床.上,放在大浴巾里仔细擦干,小心翼翼地帮她穿好睡衣,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
他安静地做着这一切,泪水一直不停地流。
星儿,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对着柔软的大床.上熟睡的女孩轻声说,心早已痛得没有知觉。
其实,他很怕回来面对,所以,才一直在沙滩上故意拖延了时间。他不敢想象,如果此刻星儿是醒着的,那么这个漫长的夜,他该如何度过。
星儿虽然单纯,可是不是傻瓜,如果新婚之夜碰都不碰她一下,她一定会多想的。也许,她还会耍赖,像以前那样故意勾.引他,星儿的勾.引,对他来说,那是怎样致命的诱.惑啊,他不能允许自己犯错,他不能允许。
他在房间里呆坐着,多想躺下来,多想躺在她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她安心地入眠。
可是,他不能够。他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了,睡过了头,第二天要面对星儿那双流泪的眼。他知道这一次深深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宝贝,星儿会怎样伤心,他连想一下都会心碎,所以,根本无法直接面对。
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着,再一次认真记取星儿的一颦一笑,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对自己最想呵护的宝贝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对不起……
然后,他弯腰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让自己起身,费力挣脱那团让自己意乱情迷的香气的萦绕,从那张寄托了所有爱恋的清秀的小脸上收回视线,慢慢地转身,离开。
星儿,我的宝贝,再见了。
再也不见了。
推开门,竟然发现毒药们都在门外。
林垦苦笑,“你们打算绑架我吗?”
“知道就好。”西蒙铁青着脸,“说说看,你准备去哪里?”
“晕,你们还真了解我。”林垦无奈地摇摇头。
“知道就好。”黑子闷闷地说,“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就算你打得过我们四个,外面还有保镖。”
“呵呵,你们还真是够无聊啊!”林垦轻笑,“放心,我不会这么快逃走,我还有事情要拜托。”
一诺的房间。
“不行!我坚决不答应。”一诺脸涨得通红,“你的宝贝你自己保护,不要随便推给别人!”
“那好,不答应算了,我不求你。”林垦面无表情,“我走了。”
“喂,你是在威胁我吗?”一诺气得浑身发抖,“你走去哪里?”
“去找韩箫。我去拜托韩箫。”林垦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不会同意的,没有人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要求。”一诺摇头。
林垦停住,一字一顿地说,“他一定会同意的。他必须同意。”
“他为什么必须同意?垦,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一诺痛心疾首地望着林垦倔强的背影。
“我跪下来求他。”林垦轻轻地说,脑海里尽是苏笑笑为了他泪流满面跪在韩箫面前的画面。
星儿,你可以为我做到的,我也可以为你做。
“跪下?”一诺吃惊的差点把下巴摔在地上,“垦,你,去跟那老奸巨猾的家伙下跪?你有病啊你!”
“又怎样?反正你也不同意。”林垦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微笑,“我有病。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病。呵呵,我一个要死的人,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以下跪,多久都可以。”
“你给我站住!”一诺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拦住他面前,“你以为苏笑笑是什么?没有思想没有大脑的物品吗?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她幸福吗?她爱的是你,他只爱你!你这个笨蛋!”
“呵呵,我是笨蛋。我知道我是笨蛋。”林垦轻笑,“所以,不要白费口舌跟笨蛋讲道理。你只要回答同不同意。”
“林垦,你……”一诺又气又急,一直伶牙俐齿的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垦,我替一诺答应了。”西蒙打断了一诺的话,“可是,作为条件,你必须答应跟我们回去做手术,不准逃跑。你必须答应。”
沉默。林垦不想要答应这样的交换。医生说过,做手术极有可能失明,他宁愿立刻去死,也不要一辈子活着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那太恐怖,对他来说,那太过恐怖。
可是,为了星儿,他似乎别无选择。
算了吧,先答应再说。
正欲开口,一诺却发话了。
“我不能答应。西蒙,我不是禽兽,我不能明明知道她是自己兄弟最爱的女人,还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我做不到,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做不到。”一诺的眼泪流了出来,俊美的脸颊不复有往日的邪肆神色。
“好了一诺。”黑子朝他使眼色,“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你必须答应。”
“是的一诺,垦现在是在拜托你,所以你必须答应。”Jack也朝一诺使眼色,然后转身对林垦说,“垦,你放心,还有我们呢。一诺如果敢欺负她一点点,兄弟们饶不了他。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跟西蒙回去做手术。”
林垦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把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诺。
西蒙、黑子、Jack也死死盯着一诺。
一诺头皮发麻,实在无路可退,只好眼一闭,心一横,“好了,我答应。不过,你必须去做手术,必须。如果你敢中途逃跑,我立刻就告诉苏笑笑真相。”
“你敢!”林垦凶巴巴地威胁。
“你看我敢不敢!”一诺眼睛通红。
“哎呀,好了。别吵了。”西蒙打断他们,“一诺、Jack,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苏笑笑,我和黑子马上带垦先走。现在分秒必争,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