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天赖幽幽响起。
一道倩影如幻似梦。
袅袅婷婷轻移莲步,场间妙人儿翩翩起舞。
“浮云犹醉,懒月如钩。
红颜空有恨,青春多烦忧。
黛上娥眉,红唇樱绣。
翩翩风舞蝶,今日几多愁。
身若杨柳枝,红袖似浮游。
痴心连理枝,百花诉清秋……”
悠悠歌声传遍整座大营,余音淼淼经久不散。闻者如痴,听者如醉,所有人陷入失神当中。
歌罢,舞歇,场中人儿仰望天幕沉思良久,遂嫣然一笑,回身宛如穿花蝴蝶来到陈浩近前,轻启樱唇一句软绵绵的话语传入耳中:“我美吗?”
——
天空上,小黑影陶醉的说道:“歌好好听啊!舞好美啊!姐姐好漂亮啊!”她又疑惑的看了看天色:“但是这么大块浮云黑得很,这是醉成什么样了啊!懒月又去哪躲猫猫了呢?”
大黑影叹了口气:“就知道玩闹,丢人!”
——
此时的陈浩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傻傻的看着眼前美人:弯弯的柳叶眉勾魂,大大的杏核眼夺魄,小小的樱桃口含春,粉白粉白的一张瓜子脸无需做作已是万般风情,加上还未消尽的那一丝笑意,看的人骨酥肉麻!高挑的身材,凸凹有致的弧线,直叫人血脉贲张。
这等美色除了妖后娘娘还能是谁?
陈浩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目标指向惠帝。
莺声燕语犹如五雷轰顶,陈浩觉得自己被摄了魂,飘飘荡荡如坠五里雾中,只是下意识的顺着美人的话风,呆呆的吐出若干个“美,太美了!”
“果然又是一个傻蛋,看那样子就是一样的傻蛋!”胡姬心中如是想着。
陈浩这里痴痴傻傻一个劲的说美,胡姬笑意更浓,又向前挪了一步,贱贱的说道:“如果用江山换一夜春宵,你要吗?”
一听这话陈浩两眼放光,想不到这样的艳遇也能轮到自己!
陈浩神思恍惚手足无措,忙不迭的说要,别说江山,用命换也要!
伸手欲揽住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不想胡姬腰肢一扭,向后一个闪步,就那么溜了!
陈浩大囧,上步紧跟,伸手再抱,胡姬扭动娇躯再逃……众目睽睽之下,你在追我在逃,二人玩起了捉美游戏,一时间笑语欢声使得陈浩好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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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大黑影很愤怒,抬手就要施法,小黑影连忙拦住:“娘,别打扰姐姐,看姐姐多开心呀!”
——
半晌,陈浩停住脚步,一边拍着胸脯平复喘息一边朝胡姬招手:“美人,天色不早了,再迟就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不玩了,你我进帐安歇吧!”
“你我?还安歇!”胡姬笑容顿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陈浩,又看了看天色:“阴成这样哪来的良辰美景?”
她恼了,叉着腰跺着脚,点指陈浩开始发飙:“死不要脸的!谁要跟你睡觉?”
胡姬不知道她这副小模样有多撩人,陈浩只觉得整个人都化了。
难怪惠帝会痴迷,换了自己……没遇到胡姬之前,我一定比那老儿有定力!
盯着俏生生的胡姬,陈浩凑近一步安抚道:“美人莫急,等攻下燕都,登基大典上朕还立你为后。”
一听这话胡姬越发的愤怒,恨恨的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只知道占老娘便宜!皇后?谁稀罕那玩意儿!有点新鲜的没有!无趣,太无趣!”回头招呼朱通郎青山:“我们走。”
陈浩汗颜:“方才不是你说用江山换一夜春宵吗?”
胡姬一听,高傲的冷笑:“我说的是如果,你傻呀!再说我也没说是和我一夜春宵呀!”说着一指身后众宫女:“这么多呢,随你挑。”
陈浩眉头紧皱:“这般为何?我哪里不如惠帝?那老儿都可以我为何不行?”
“呵呵……因为那时觉得好玩儿啊,又因为现在不想玩了呀。”胡姬轻佻的答道。
陈浩怒目圆睁:“你这是在戏弄于朕!”
“你以为呢?还朕……真是和惠帝一样的傻蛋。玩儿好几年了有点玩儿够了,我得回去了,再和你们这些傻蛋混下去我也要变傻蛋了!哈哈哈……”
妖娆的娘娘再无半点端庄矜持,肆意放声大笑。
听她一席话陈浩已是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手指颤抖指着胡姬:“你、你、你……气死我也!来人!速速与朕把这贱人拿下!”
在场兵将轰然应命,燕都来的一众宫娥太监早就瘫倒在地,个个抖若筛糠。娘娘只说出城玩耍,这……玩儿的有点大了吧!
“郎青山,快快投降!还要本将军亲自拿你不成!”见事情有变,陈熊一摆手中大刀便拦在郎青山马前,眼中波光流转,牢牢盯着郎青山。
郎青山尚未开口,胡姬却在旁提点道:“二哥,人家看上你了。”
呃!郎青山眼睛睁的老大,看着眼前的壮汉一脸的活见鬼,正欲说话……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陈熊把大刀往得胜钩上一挂,伸手摘下头盔、解开发髻、一晃如斗般的大头,一头长发借着火光披散下来,倒也是乌黑油亮。陈熊一托海下钢髯,朝郎青山“嫣然一笑”,洪亮的嗓门压到最低,糯糯开口:“人家是女孩子了啦!人家愿以身相许,去哪里带上人家了啦!”
——
天空上小黑影抱住母亲大叫:“娘!他说他是女人啊!娘!我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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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青山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发闷,五脏六腑亚似滚油浇,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脸上不知是哭是笑,讪讪的说道:“大哥……不,大姐!咱不闹行不?”说完朝着胡姬和朱通大喊:“逼婚抢亲了!快跑哇!”
……
草丛中王宝等的发慌,一会儿天就亮了,这三十里大营可怎么闯啊!机会啊良机呀,你们都在哪里呀!
正在王宝被良机搞的五内如焚、两眼直冒蓝光的时候,忽觉万籁俱寂。
前方的大营怎么一下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
还没等王宝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哪来的大脚把王宝踹了个嘴啃泥,苍老的声音响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记住你的使命,快些去吧!”
这声音一听就是大天师。
此时王宝早就想的清楚,此番的“大任”不管能不能成,也不管万民能不能活,反正不去走这一遭,皇上是肯定让他活不了。那样死多憋屈,倒不如万军丛中被乱刀分尸,也能落个慷慨就义!前后左右都是个死,那就死的轰轰烈烈些吧!
爬起身来,只见王宝一矮身形一塌腰,脚后跟踢屁股蛋,嗖的一声宛如一道流星冲向敌军连营。
敌营越来越近,叛军的样貌看得越来越清,王宝一副小心肝崩得越来越紧。
奇怪,没被发现吗?我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只见叛军兵将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呆呆的齐齐看着一个方向,即便是王宝到了军阵外面也不曾被发觉。
这什么情况?
管它呢,最多不就是一个死吗!
王宝心中发狠,眼一闭心一横,猛喘两口粗气,拣无人站立之地朝着目的地“仙山”狂奔。
说来也怪,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任凭王宝奔行全无一人发觉。
王宝可不认为自己的轻功快到了让人看不清的境界,但就是什么事也没有!哪怕是差点撞上碍事的某人,这人也仿佛是只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接着什么事也没有!
一路上王宝胆战心惊地、顺顺利利地突破了叛军三十里大营,又急行二十里来到仙山脚下。
根据吩咐,那处神秘所在应该在山洼处,究竟是哪里呢?
黎明前的黑暗特别黑,怎个伸手不见五指了得!摸着黑王宝完全是凭直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中摸索。
不得不承认,运气这东西有时候是很好用的。
失足跌落山坡,王宝想:天!不是我不干活,实在是我先死了啊!
但是他没死,甚至没有受伤。
当看清景物之后,他惊奇的发现,原来他失足掉进了那处神秘所在!
山坳里有个仙人洞,仙人洞里放着红光,照的洞旁的一颗参天大树清晰可见。
这是一棵寒梅树,树高不知多少丈,只觉得仿佛能撑破天。正值炎夏,十几个人方能合抱的树干竟顶着一树艳红的梅花,开的分外妖娆。
“大夏天的梅树开花?事有蹊跷必为妖!如此凶地,为何以前无人知晓?”
没时间多想,天亮前大任必须完成,妖就妖吧,先做正事再说!
到了这一刻,王宝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人无信而不立。既然答应了惠帝,他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
王宝从怀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又万分小心的掏出一个锦帕小包,再诚惶诚恐的打开锦帕才露出一颗拇指肚大小、金灿灿的种子。
端祥这种子,这玩意能救国救民?也许有用吧。管不了那么多!尽人事听天命吧。
掏出匕首按照吩咐在梅树下挖了个比较深的小坑,正待把种子放进去——
咔啦啦……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
仙人洞旁的梅树冒着黑烟歪倒在地,生生被立劈两半,树下一个大坑,坑里一个少年人也在冒着黑烟,一颗金灿灿的种子在他手心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