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步青州兴奋地喊出我的名字。
我冷冷瞄他一眼，“我开门不是为了见你！而是因为我要出门！”
“小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站在客厅的李若云问了句。
我把李若云拉到一旁，小声问，“我叔叔住院了，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先借我用一下！”
“我三个银行卡加一起有五千多块吧，先借给你四千，如果真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去向我小姑开口。”
李若云边说边用手机给我转账。
“谢谢你，若云。”我用力抱了她一下，疾步出了房间。
我刚出小区，步青州的车就开过来，“平叔都住院了，你就别跟我赌气了。快点上车！”
这个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公交车早就停了，我独自一人打车去医院根本就不安全。
人有可为，有不可为，我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我乖乖上了步青州的后车座，小声跟他道谢。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他不时地从后视镜中瞄我，我把目光投向窗外。
他开始跟我套近乎：“平叔看着身体不错啊，怎么会得类风湿那么严重的病？”
“他的病已经好多年了。一年十二个月，他总有十个月生活在病痛的折磨下。”我一肚子心酸，“治疗只能给他暂时止痛，根本就不能治本。”
“平叔的病让我来想办法。我爸在京城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是个在骨科方面颇有建树的中医，等到了医院，我把平叔的病例拷贝出来给他发过去，让他给定一个治疗方案。”
步青州的话令我惴惴不安。
我如果让平叔接受步青州的帮助，步青州势必会借机靠近我。
这不是我想要的！
“步师兄，谢谢你的好意。平叔的病就不劳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何谈费心！”
他话音刚落，手机来电就响了。
他漫不经心地滑开手机免提，“妈，我今儿住‘清漾水榭’了。”
步妈妈满怀憧憬的声音传来：“青州，快告诉妈妈，是不是跟你那个意中人一起？”
“妈，你想多了！”他挂了电话。
听到步妈妈说“意中人”，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好在步青州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到了医院，我才发现因为住院的人太多，平叔只得到一个病房走廊上的床位，妈妈坐在一把椅子上陪床。
步青州连招呼都没跟我妈打，就不见了踪影。
妈妈双眼红肿，跟我说话的时候，又开始流泪。
平叔刚输完液，正在沉睡。
我小声说：“妈，我刚凑了一万块钱，先用手机转给你。”
“你这学期没跟我要一分生活费，你哪里来得一万块？”妈一下子紧张下来，“小小，我们家现在穷是穷了点，但妈妈好歹是个初中老师，一个月工资加上补课费也有七八千，你没钱就给妈要，千万不要学那些肤浅的女孩子！”
“妈，你想哪儿去了！这学期我一直在勤工俭学，每个月赚的钱完全够我的生活费！”
妈是个很传统的人，对我的要求一直很严格。
我在她划就的高压线下长大，那些离经叛道的事儿想都不敢想。
妈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息一声：“刚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我还差医院三千块钱。如果你这一万暂时不用，妈妈就先给你平叔去把剩下的费用补了。小小你放心，等下个月妈就还你。”
“我是你女儿，你跟我还分这么清！”我笑着朝她撇嘴。
妈妈刚起身，步青州就来了。
“阿姨，小小，我已经跟医院协调好了，他们刚为平叔找了个单人特护病房，护士很快就会来招呼我们搬过去的。”
“步律师，谢谢你。”我妈听到这儿自然感激不尽。
“不谢。”步青州笑着把一张纸交给我，“小小，你把这个收好。”
我看了眼，再也不淡定了。
因为，这是一个五万块钱的缴费清单。
步青州已经替平叔预缴了五万块医药费！
“步师兄，你——”这个时候，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院这地方花钱跟流水一样，多存点，阿姨也能多点心安。”步青州生怕我急着跟他划清界限，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这些钱是我借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有了再还就是。”
我妈更是感激，“步律师，等我回麟市，一定尽快把这笔钱还你。”
“阿姨，这么说就客气了。我和小小是朋友，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步青州唇角含笑凝视着我，“小小，我们赶紧帮阿姨收拾一下，护士站的人估计要来了。”
很快，平叔就搬去了特护病房。
一切都安定下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我撵步青州马上回家休息，步青州就跟没听到一样，笑着跟我妈聊天。
直到我妈下了逐客令，步青州才准备离开。
撵完步青州，我妈又开始撵我：“小小，你平叔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就让步律师再辛苦一趟，送你回去吧。”
“……好。”我慢吞吞应了声。
这三更半夜的，我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我依旧上了步青州的后车座。
这个时间点，所有的街道都空荡荡的，但步青州的车速却不快。
“步师兄，谢谢你。”我没话找话，打破车内的沉寂。
“今晚你已经说过太多‘谢谢’。”他笑出声，“小小，你真是客气！”
“我妈有笔十万块的定期存款，她说等平叔出院，他们回到麟市，就把那五万块转给你。”
步青州没有接我的话茬。
车子缓慢行驶，我朝外看了眼，还好，是“桂园”方向。
“小小，考虑一下，来我律所怎么样？”步青州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换做以前，我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他刚帮了平叔，我如果把话说得很难听，会显得太没良心。
“步师兄，我已经与‘金微’签了一个月合同，现在还有半个月。我不能半途而废。”
“那就半个月之后。反正你暑假要到九月一号才结束。”
看来，步青州对我依旧贼心不死。
我不能再给他留任何念想了。
“不好意思步师兄，在‘金微’做够一个月，我就会去京城——找容淇。”我边说边打量着他的表情，“我和容淇聚少离多，我想趁这个假期，与他多聚一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