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到医院。
海温特和京城的几位专家都在，唐瑾宜与他们进行了深入的沟通。
海温特负责人与孙平山就何碧心用药上有很大的分歧。
海温特几位专家一致坚持要给何碧心用他们刚研发出来的新药，孙平山强烈反对，说他们这是一种未经市场检验的冒险行为。
双方的合作一下子就卡在这个坎上。
英国人直接表态，如果不能完全尊重他们的做法，他们立马走人。
唐瑾宜和何丽琪听着那些令人头大的专业术语，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穆靖南把唐瑾宜叫到一旁，“这件事你要尽快决定。哪一种选择都会各有利弊。”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她紧张得手足无措。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影响到何碧心的治疗和康复。
“瑾宜。”他单手拥住她，“如果单论心脑血管方面的专业程度，英国人更胜一筹。孙平山说得也没错，未经市场检验的药品，如果用到病患身上，就是一种冒险。但我查过海温特所有的新药入市记录，他们研究所成立以来，一共推出自创药品四十八种，每一种药品在进入市场之前都要在患者身上进行试验，截至目前，无一例失败。”
唐瑾宜已经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她又觉得只要冒险就会有风险。
哪怕这种风险是几十万几百万分之一，也不行。
“靖南，我再想想。”
“好。”他沉声应下。
穆靖南因为公司有事，先离开医院。
唐瑾宜在长廊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再也坐不下去，索性去找孙平山。
孙平山对她的印象还保留在初次见面那次吵架上，看到她自然很不友好。
“唐小姐，该说的我刚才都已经说了。”
“孙医生，我先就上次对你出言不逊道个歉。”唐瑾宜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孙平山一愣，紧绷的脸庞有了些许柔和，“道歉没必要。做我们这行的，被人误解是常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孙医生，我想知道，如果我妈妈用海温特研究所的新药进行治疗，出现意外的几率有多高？”
“你先坐，唐小姐。”孙平山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个问题恕我无法给你答案。其实，不光国外，国内也有很多医学研究机构会在小范围选择病患进行试药，跟踪评测合格后再大规模上市。试药的病患，都要签一份生死协议。何女士的脑伤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已经有所好转，就我个人来说，不希望进行那种冒险。当然，你是家属，有最终决定权。”
“如果我妈妈不使用英国人的新药，采用你的治疗方案，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孙平山表情凝重，蹙眉，“有。但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当然，只是有可能恢复正常的意识，也有失败的可能。怎么说，总能保住何女士的性命。试药就很难说了。”
唐瑾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回到桃源里，穆靖南刚把初七从老宅接来。
初七看到她，就黏着撒欢儿，一个劲儿嚷嚷“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姥姥？我想姥姥！”
她安抚好久，才把初七的情绪平复下来。
因为家里没有食材，穆靖南就在手机上点了一家中餐馆的饭菜。
晚餐临近结束，穆靖南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一脸坚决告诉他，“我不能拿我妈的命去赌。”
“你怎么就不想，如果赌赢了呢？”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按照孙平山的治疗，康复的周期很长不说，能不能康复还是个问题。”
她摇头，“靖南，我不敢赌。哪怕那个万一是多么的渺茫，多么的遥不可及，我都不敢……”
“懂了。”他握住她一只手。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令她瞬间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就像一片在水中无依无靠的浮萍，一下子有了根基。
初七早早睡下，穆靖南在书房忙了会儿就去了盥洗室。
她正整理着明天去度州要带的衣物，季晓凝的电话来了。
打开免提，她就听到季晓凝低低的啜泣声。
“瑾宜，我下班的时候遇到邱离墨了，他看到我就躲，我气不过去找他，追到他办公室，他掏出张银行卡给我，说算是那次的补偿。他把我当什么啊，我在他眼里难道是出来卖的啊——”
唐瑾宜关掉免提，拿起手机，“不是早就说把他给忘了吗，你属金鱼的呀，没有一点记性！”
“说归说，我活这么大也就爱过他一个男人，我的第一次也给了他，你让我怎么忘得掉他啊！”季晓凝断断续续的哭声令唐瑾宜心酸。
唐瑾宜凝眉，“那你想怎么办，嫁给邱离墨？还是继续跟他上床再续孽缘？”
“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才生自己的气。瑾宜，他不爱我，我就试着去忘掉他，可一个多月不见面，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他！”
“他现在跟你姐什么状况？”
“我姐在法国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我爸妈都默许了。”
“既然忘掉一个人那么痛苦，那么，你就豁出脸去追邱离墨吧。真不行，就动点脑子，比如说怀个孩子什么的。但是——”
唐瑾宜好心提醒她，“你最好先过你爸妈那一关。”
谁家父母会希望自己两个女儿跟同一个男人有感情纠葛啊，即使是真爱，也远远超出了世俗的承受底限。
“如果我爸妈知道我跟邱离墨那个了，一定会把我打死的。”季晓凝声音既委屈又无奈，“瑾宜，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就入不了邱离墨的眼？”
“是他狗眼不识金镶玉，怎么能怪你。晓凝，别再想那个心里根本就没你的男人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这句劝你的话，我好像说几百次了吧？你就一次都没听进去！邱离墨哪里好？嘴贱毒舌又薄情！”
季晓凝生气地挂了电话。
唐瑾宜长叹，“执迷不悟！”
“这个季晓凝也够痴情的。”穆靖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偏偏老邱也是一个痴情货，当然，是对季晓雨来说。”
“邱离墨真不是个东西！人家一个大姑娘，第一次都给了他，他看到晓凝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溜得比谁都快。”
“瑾宜，我们好不容易聚一起，不说他们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从明天起，罗绮君就将调往京城的分公司。”他从后面抱住她，脸颊贴在她散开的长发上，淡淡的馨香充斥在他鼻端。
她很是惊喜，但又怕被穆靖南笑话，故意板着脸，“我可没说让你把她调走？”
“我早就想把罗绮君踢出公司，但我妈一直强烈反对。我只能慢慢来，先把罗绮君调去京城，过段时间再捏个错儿，我眼前就彻底清净了。”
唐瑾宜捂唇低笑，“以后你在公司，可就没人为你红袖添香了。”
“有你一个就够了。”他俯身吻住她……
早上六点，唐瑾宜带着闻惠和章杨上了飞往度州的航班。
唐瑾宜来度州，是受邀参加电视台的一个公益颁奖典礼，她这次是以颁奖嘉宾的身份亮相。
节目过半，唐瑾宜一袭白衣上台，为获奖者颁奖，互动，下台。
短短五分钟，就完成了这次度州之行的工作。
因为现场席位有限，闻惠和章杨就留在了休息室。
唐瑾宜刚从后门走出，就觉得一个黑影跃出——
一把雪亮的匕首忽然抵在她小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