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抱着紧张、期待又迫切的心情走向可能的命运拐角处时,被一道突然出现的亮光打在眼睛里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眼前,心里骂着:没素质?我选择低下头闭上眼睛,这或许是某些长期养成的下意识反应。
耳边响起几道轻重不一、谨慎又带着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碎石块相互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没有任何动作的等待他们的接近,终于我的眼底出现了几双布满灰尘、泥土和划痕的鞋子。
它们呈不规则的扇形在我身前半米左右停了下来,我看见了四条破烂的裤腿和四双有些些许伤口的小腿。慢慢抬头审视着这些样式、裂口不同却同样充满灰尘泥土的衣物和它们的主人,有一件衬衫少了一个左袖以及那里本该有的肢体。我的目光被锁在那个人身上,一个看上去很邋遢、消瘦的老年人。
脸上的纹理被岁月刻画出的痕迹宣告着他已经不那么年轻,却遮挡不了他眼里的光、昏暗的天空下也能看见的渴望和期待。他的手上有一个略微向下的手电,不算佝偻的背上似乎绑着一个相当的双肩包。其中一条背带从胸口横向绑在另一边的背带上,这样的斜挎方式出现在他身上似乎让气氛显得格外伤感。
“这位...”一个十几二十左右的寸头小伙似乎对称呼有些犹豫,看了一下身边的人停住了话头。
“这位朋友,我们是白港镇自愿搜救小队。我是陈海,请问你怎么称呼?”醇厚自信的声音,疲惫却仍然均匀的语调,可以判断有些小肚子的陈海曾经是一个成功人士。
“请问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和陈海同时开口的还有一个略微沙哑干涩的女声,一路上应该说了很多话。
“刘...呈祥,还活着。”我的声音显得生涩,毕竟这段时间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兄弟是从白水东过来的吧!那片区域情况怎么样?”和形象不符的声音,中气尚足又有一定威严。“我叫白石,叫我老白就好了。”感受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老白放轻了声调自我介绍。
“不知道,这几天我没有遇见一个人。”连死人都没有遇见,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小刘,你身上有没有受伤?小花是护士,她会帮你处理。”陈海给出的反应让我更加坚定我对他的猜测,他最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有什么不舒服的说出来,小陈会帮你处理一些外伤。”老白紧接着做出了补充。
最早开口的那个寸头青年,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回答。
那位被叫小陈和小花的护士带着关切的眼神看着我,细心一点还能看到她的惊恐还没从眼角的细纹里消失。
“我自己处理过了”
“你这几天真的没有遇见一个人吗?”寸头青年问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在我们的注视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
“我从白水东一街出来,从白港路一直走到这里。没有遇见一个人,不管活人还是死人。除了你们”
这样的答案意味着什么呢?
“那天是跨年,镇里人基本都在新城广场这边...”陈海的解释显得格外牵强,显然他自己也并不信服。
但这种时候谁会在意呢?谁还不是充满恐惧和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