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晟宽厚的背影有丝僵硬,他视线追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她像是未瞧见他一般,擦肩而过。
“这,有点意思。”白洛挑事的眉悄悄晃动,他见洛晟如定格似的站着,坏笑着转身尾随女人而去。
墨黎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就撇见门口贴墙站着的白洛,她头发还湿着,脸算是洗得干净,不过也仅仅是素面朝天,白皙肌肤上印着冷水洗脸后泛起的点点红丝。
她对白洛没什么好印象,据说是纨绔子弟跑娱乐圈来玩票,生得好皮囊,资源逆上天,和之前的她何其类似。
墨黎与他对视,白洛有些肆无忌惮,由上而下来回打量着她,边看还扯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看什么?”
墨黎停住扭转的步子,慢慢走近他,等白洛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女人已经单手撑在他脸右侧的墙上,即便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白洛依旧能闻见属于污水池独有的腥臭味。
“你……,想干什么?”
白洛心颤着,他刚才眼带轻佻盯着这女人时,怎么会想到现下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场面,偏偏只是简单的靠近,冷冽的傲气让他感受到巨大压力。
这压力给人似曾相似的感觉,白洛咬紧牙根,突变的面色铁青着,他恍惚间有种被洛晟死盯着的熟悉感,没错,她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白洛是吗?”
她的话很轻,如飘忽的单音一个个游进耳膜:“大明星的爱好是在女厕门口偷窥?要不要帮你拍下来宣传宣传,肯定特别轰动。”
回过神的白洛厌烦得拍掉她撑墙的手,嘴角下垂着挺直腰杆,似乎只要声大就能用气势压人:“就你这样的还会被偷窥,你尽管爆出去,看看别人会不会信。”
“所以你刚在看什么?”墨黎反问道。
“我在……。”
白洛刚要反驳,就听穿插进一声低沉的磁音:“白洛,你怎么在这里?”
不由后颈缩上一缩,白洛机械性的脖子朝走廊一边转去,他憨笑着,讨好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眼看着那迫人的身姿渐渐靠近,一旁是林江那张祝你好运的悲壮脸,白洛忽然觉得,人生有点艰难。
洛晟其实想过太多次两人重逢时会是何种景象,只是当墨黎这女人真切得站在面前时,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想象中的淡定,尤其是她还用万般茫然的目光盯着他,像极了用全身在诉说,她并没认出他这个事实。
“洛总……。”白洛声音带着哀怨,五官更是扭成一团。
“洛总?”墨黎眸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双手插在口袋,加快马力的心跳几乎下一刻就要跃出胸口,静默中她唇角浮上一抹自嘲。
洛总?如果不是她失忆,那这张到现在都能经常跑进梦里的脸,为何姓洛?还摇身一变成了连白洛都会惧怕的什么总?
指甲深抠进肌肤而不自知,墨黎始终淡然着表情,即便洛晟目光已经与她交缠,那种毫无意识下便交织在一起的视线,旁若无人,搅得人发慌。
“原来到哪都会有人主动贴上来,白洛,你可要小心,别被有心之人缠上,到时候怕会甩不掉。”
洛晟眼睛睨着墨黎,每一个字都咬字特别清晰,嘲讽的语气中满是鄙夷,他还在笑,讽刺得笑。
墨黎感觉手疼了,指甲掐的太深,钻心得疼。
她暗淡了眼眸,默默低头准备离开,又是擦肩而过的瞬间,洛晟倏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了句:“请放手。”
洛晟仿佛早就准备好似的,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他凌厉的视线盯着墨黎越发垂低的脑袋:“如果想找靠山,可以找我。”
噗,白洛一下没忍住,嘴张大着满脸无法置信。
墨黎慌也似得逃了,不带一点停顿,以将近百米冲刺的速度,甚至到跑回公寓后,都只是望着一身没换得死尸服发呆,良久之后,才凄笑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了可以这样对待的女人。”
午夜十二点,一辆墨黑的宾利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车窗四面开着,风说不上冷,但吹得头疼。
“老舅,你不能这样,要是吹发烧了,明天还怎么拍戏?”
白洛缩在后座角落,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身体不由自主哆嗦着,上下牙不停打着架,深深懊恼着自己方才没有憋住那一笑。
林江默声开着车,扫了眼后视镜中蜷缩着身子的白洛,无奈轻轻摇起头,心里暗叹。
“老板是多要面子之人,想砸钱捧女人都说得那么直白,还把人说跑了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可表少爷居然还笑场,活该现在被淋上瓶矿泉水坐车里吹冷风。”
洛晟在后座磕眼靠着,脑海里尽是墨黎听见那话后眼底的疏离,她在嘲笑他,就如同两年前她把离婚证扔给他那晚,那时他刚得知父亲离世的消息。
阴冷的秋风染着湿气吹在脸上,路灯一盏盏晃过,洛晟渐渐迷离了眸色。“我缺个人结婚,你可以吗?”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当真了怎么办?”
“不过一场戏,你又何必那么执着?”
“离婚吧,孩子我会打掉。”
“不要再来找我,别让我瞧不起你。”他记忆中的片段像是在一片昏暗中寻找到宣泄的出口,断断续续,很快就与景致重叠起来。
白洛一开始还在抱怨着,只是慢慢地,他没了声音,眼前是家里权利的绝对代表,此刻自他方向瞧过去,洛晟周身化不开的哀愁感染到他。
白洛对洛晟并不了解,只知道两年前外公去世后他强势回归,以雷霆之速解决了内部矛盾接手公司,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坐稳一把手的位置,还把公司又带上一个阶段,家里人人都怕他,却又撼动不了他。
可今天的洛晟,似乎被白洛找到了弱点,他眼眸深处透着精光,看来,刚才的女人,必定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