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馆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来的客人都不担心会泄露了身份,有事就连小倌们也不知对面的恩客究竟是谁,唯一能确定的,能在南馆走上一遭的,非富即贵。
花茗夕起初也不知道梅玉琴的身份,只不过梅玉琴对他极为喜欢,一次醉酒后无意说出了梅沈两家的事。
“不知叶公子到底何意?”
花茗夕心中紧张,拿着茶盏的手有些发抖。
他自然知道高门贵妇是碰不得的,他与梅玉琴的事如果传出去,别说他,梅玉琴自己都活不了。
叶雅馨笑了笑,右手轻轻转抚着左拇指的翡翠扳指,“我既然来找你,自然就不会对外人说,请问花公子,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听她说不会对外道,花茗夕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一脸苦笑,“不瞒叶公子,我曾读过几年书,只不过家道中落被人卖进了南馆,但凡是有出路,有哪个男人愿意做这样下贱的事,只是现实所迫,容不得我选。”
叶雅馨点点头,循循善诱道:“你应该也知那些恩客不会为你赎身,包括那位一直点你的梅小姐。”
男子赎个青楼女子塞入后院做小妾都会被世人诟病,赎个南馆小倌回家,怕是府里几辈子名声都得被毁。
至于女子赎青楼小倌,如今世道还从没有见过。
“我何尝不知,得过且过吧。”花茗夕叹了一声,一身的阴柔劲倒是能勾起不少人的心疼。
他又道:“叶公子不会是来此听我说闲话的吧?”
叶雅馨盯着他道:“我有办法赎你出去,还你自由身,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花茗夕眸子亮了亮,“叶公子难道要赎我?”
叶雅馨微微勾唇,隔着帷帽看不真实,“那要看你对我有没有用了?”
花茗夕眉头蹙在了一起,他不算笨,入屋后听叶雅馨一直提及梅玉琴,也能猜到几分,只是对付梅家小姐,那后果能是他可以承担的吗?
至于说与梅玉琴的情谊,戏子无情婊子无意,梅玉琴对他再好,也不可能让他出了南馆。
沉默许久,似是终于下了决心,吐了一口气,“叶公子您说把,我需要做什么,能拿什么好处,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
叶雅馨笑了一声:“花公子果然痛快人,只是现在不急,还请花公子在梅家小姐面前多说着比翼双飞的悄悄话。”
花茗夕一脸苦笑,“我若不照你说的做,你将我梅小姐的事说出去,我也是活不了,照着做反而有一条生路。”
这局,根本容不得花茗夕去选,叶雅馨已经拿住了他的七寸要害,就是南馆的老幕后老板出面,也不会为了他一人去得罪梅家。
叶雅馨顿了顿,见着他恭听得模样,嘴唇一抿,“至于安全方面,我会送你出南馆出京城,送你一大笔银钱,到时天大地大随你去哪。”
对于这个答案花茗夕还算满意,“只是梅小姐根本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说了有何用?”
叶雅馨摇摇头,“你只管做就是。”
花茗夕再怎么阴柔,毕竟还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一旦动起感情什么疯魔的事也敢做。
“好吧,还请叶公子说话算话。”花茗夕再一次瞟了叶雅馨左手拇指的翡翠扳指,若有所指。
叶雅馨只当没看见,与他又说了几句后,就领着天权出了南馆。
上了马车,天权一脸犹豫。
“郡主……那个花茗夕不可信。”沉吟良久,天权还是说出了心里所想。
按着他们的身份,没资格质问主子的决定,只是今日一事他全看在眼里,花茗夕答应的太干脆,太过可疑。
叶雅馨也不难他的质问,坐在软垫上,脱了帷帽,笑了笑道:“他听话也好不听话也好,都影响不了大局。”
见她不欲再说,天权也不好再劝,放下车帷,驾马而归。
……
皇宫,朝堂大殿内。
庆帝望着殿下躬身长篇大论的吏部尚书,面色越来越沉。
“……综上所述,国不可无储君,还请陛下早日定下太子!”
庆帝嘴角勾起冷笑,被躬身不敢抬头的朝臣们忽略。
“那依陈尚书所言,哪位皇子适合这太子之位?”
吏部商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庆帝,内心激动不止,又是洋洋洒洒一顿论道,其内容不过是把三皇子夸上了天。
“是以,微臣认为三皇子宁玙堪以重任!”
庆帝扫了朝中文武一眼,咬着牙道:“你们觉得呢?!”
“臣附议!”
“臣附议!”
……
望着那一个一个站出来的文武官员,其中还包括了他的亲家叶良才,庆帝的面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左都御史跳出来,与众声音格格不入:“臣反对!”
庆帝的神色稍稍好了一些,“钱御史有何建议?”
左都御史指着那一个个站出来的文武官员,大骂道:“其一,如今皇上身体康健,你们却急着立储君,其心可诛!”
他也不怕得罪人,亮堂堂的声音传满大殿:“其二,自古储君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五皇子身为嫡长子,虽身患难症,可以后如果好了,你们这些人让庆国如何面对天下人的质问!”
工部侍郎跳出来道:“太医都诊断说楚王的病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难道我们庆国还一辈子不立储君吗?!”
左都御史啐了他一口,“呸,太医也说是可能,在你口中就成了好不了了!”
工部侍郎脸色顿时黑了,诅咒皇子得罪名他可背不起,“你血口喷人!”
左都御史骂红了脸,继续道:“就是五皇子好不了,皇上皇后还在,身体康健,再生个嫡子也是正常事,到时候你要让庆国背上废嫡立庶的罪名吗?!”
“你你你!”
工部侍郎指着钱御史半天说不出口,总不能说皇上皇后不能生了吧!
二人都已经入了不惑之年,还怎么生,这种事大家心里清楚,但却没一个敢说出口!
庆帝本来听着还觉对味,听钱御史这一派正经的胡说,顿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