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丽水便住在了逆河峰,她深居浅出。不过名声还是流传出去了,被亲切地称呼——小凌波丽水。
她很喜欢这个外号的。
凌波仙子顾玉盏的遗骸被安放在葛园中,这是灵鹤帮开辟的陵园,有专人守护,丽水偶尔去祭奠一下。
帮主也警告全帮上下最近小心行动,防止大归鸟帮报复。不过大归鸟帮没有报复到灵鹤帮,却报复在了小归鸟帮头上。
灵鹤帮派出了几队弟子前去协助,也是惯常操作,没有什么大不了。
当然吕凤歌也提到那些野猪头上的头骨,听说有可能让佩戴者抵挡音律部那些功法的影响,帮主很是重视,当时就派了班云鹤带队前往野猪林去搜寻。
所以吕凤歌他们几个算是有功有过,只被没收了红灵芝,又罚关在桐宫里半月以示警戒而已。
中间吕凤歌向曾敏询问了金手骨的事情,曾仙姑跟他讲了这算是一种炼器法门,不过是以自身为材料的偏门方法。很少有人会去试,因为成功率太低了,成功了青云直上,失败了身死魂消。
半个月很快过去,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几个熟悉的人已经在迎接他们了。
分别有张小蝶,丽水,林敏敏,刘均开,还有沈星。
张小蝶早就完成任务回了灵鹤帮,她听说吕凤歌去野猪林差点被气死。
丽水则是来看他的程宁小哥哥的。
林敏敏和刘均开这两人长得骨瘦如柴,因为他们也是杂役出身,虽然不在一个部,但是和吕凤歌几人天然有种亲切感,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悉了。
至于沈帮主的叔叔沈星公子,他现在可厉害了。这几年他的炼器技术高深莫测,已经隐隐有炼器部未来第一人的架势了。
内中原因很简单,他人不笨,而且家里有钱,可以变着法实验各种方法。
只不过还是没有做到引气入体的地步,他的帮主侄子还在努力争取给他一个“同登堂级”。
桐宫位于九皋山一处山谷里,周围都是高峰,常年不见阳光。灵鹤帮在此建造了一处监禁用的地方,名叫桐宫,取反省之意。
吕凤歌三人签完字,刘苗苗就叫起来:“老吕,程宁,我在这里可算是住够了,除了睡觉什么都干不了。今天我要通宵,通宵。”
程宁打了个哈欠:“你去吧,我要睡觉,你们不知道,我待的小房间边上有个地方滴水,整天滴滴答答吵死了,回去我要好好睡觉。”
吕凤歌不说话,他这半个月反倒是好好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野猪林中的表现,他觉得自己的剑法更精进了,然而他始终觉得自己对灵气的运用似乎走入了误区。
三人各自有小目标不提,等到出门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子扑过来便抱住了吕凤歌。
张小蝶早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桐宫里是不被允许探视的,所以她一直看不到吕凤歌。
说实话,要不是这是在灵鹤帮,吕凤歌怕是一拳便打出去了。
这是张小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记住吕凤歌的气味一样,然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凤歌,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
这是指接黑单的事情。
吕凤歌摸摸她的头:“好。”
除了这一对,还有程宁和丽水这两个。
虽然丽水还是很喜欢叫小哥哥,不过程宁对她却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可能是因为是不同种族的关系。
林敏敏和刘均开两人在一旁笑呵呵的:“欢迎回来。”
沈公子则是撇嘴:“啧啧,太肉麻你们,适可而止啊。”
丽水羞红了脸不敢抬头,她就差把脸藏到翅膀里了。
张小蝶却是大声反击:“你管得着,又不肉麻你。”
于是沈公子作势要抱刘均开:“开开,奴家好想你。”
刘均开马上接道:“哥哥也好想你。”
接着便是一阵假装作呕声,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闹腾之后,沈公子大手一摇:“走,庆祝他们仨出来,今天我们去九皋城大吃一顿,别给本少爷省钱。”
除了丽水,其他人轰然答应。
吃大户吃大户。
吃大户最适合的地方就是酒楼了,几人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乐惠酒楼,这是九皋城里最大的酒楼了。
这里有必要先对九皋城做一下简单介绍,九皋城毗邻九皋山,是灵鹤帮辖下唯一一座城市。
灵鹤帮对外的交易大部分都是这里完成的,由于灵鹤帮管理得当,税收合理,九皋城的商业非常繁荣,平日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带停歇的。
此时正是夏天的正午,阳光明媚,空气炽热。吕凤歌一行人走了大段路,热得要死。
不过走进乐惠酒楼的时候,就有一股冰冰凉的冷风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丽水一哆嗦:“好冷。”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这大热天的,她外出依然披着斗篷——虽然这也挺引人注意的。
刘苗苗奇怪地问:“丽水,你不是也会控冰,怎么也觉得冷?”
吕凤歌也有点奇怪。
另外几人倒是没什么,他们并没有见识过丽水娴熟的控冰术,只有程宁关心丽水,他阻止道:“丽水冻着了。”
丽水没感觉什么,她回答:“没用的刘苗苗小哥哥,做冰冰的时候不冷,其实很热的。”
听到这称呼,剩余几人一阵哗然,以张小蝶为甚,她大笑起来:“没用的刘苗苗,哈哈。”
声音太大了,吕凤歌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朝其他客人笑笑,拉着张小蝶便去了楼上包厢。
这是沈公子特别定的包厢,宽敞明亮,温度适宜,陈设古色古香,而且景色非常好,打开窗户正对的就是九皋山。
几人依次落座,沈星大大咧咧点菜,点玩以后要小二先上点酒水。
他们点的是今年新酿的枇杷酒,酒楼特别冰镇过的,喝下去甜滋滋凉飕飕,口感非常好。
几名灵鹤帮弟子都很喜欢这种饮料,只有丽水闻过以后摇摇头表示不喜欢,改换了酸梅汁。
很快菜便上齐,大家如恶狗扑食一般,见菜就夹。其他人还好,特别是张小蝶,仗着剑法高明,抢起菜来简直无往不利。
吕凤歌有点放不开,其他几人可不管,一顿胡吃海塞。
程宁快哭了:“你们给我留点,留点。”
他还要喂丽水吃东西,根本抢不过这帮子禽兽。
林敏敏酸道:“你好好喂丽水妹妹。”
刘均开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
刘苗苗乐不可支起来。
沈星则是大笑:“大家随意吃,不要给本少爷省钱。小二,再来几份。”
最后大家酒足饭饱,便一边休息一边瞎侃,也不过是些琐事,一笑罢了。
差不多该走的时候,吕凤歌站起来,他说道:“嗯,大家先听我说个事情。”
其他人安静下来看着他。
只听得他说道:“先谢谢大家这些年里对我的照顾,这次野猪林里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谢谢刘苗苗,程宁,丽水,要不然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
刘均开喝多了,他是北边的人,酒量不小,只是一喝多话就多:“老吕,你不能这么说,咱们都出门在外,互相照顾,平时你也照顾我不是。”
他嘴巴很大,一口酒气喷得刘苗苗晕头转向,不过刘苗苗也是赞同:“是啊,这次全靠咱们并肩作战,你这话太见外了。”
程宁和林敏敏对此表示同意,张小蝶一脸无所谓,丽水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喝着酸梅汁静静地看大家说话。
吕凤歌笑笑:“这半个月我想了很多,觉得这样做也不是个事情,这次运气好,下次就难说了,所以我想和帮里申请下,以后回家了。”
其他人还没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张小蝶脱口而出:“你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
“什么?”吕凤歌没听懂。
张小蝶自觉失言:“没什么,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吕凤歌笑笑:“不知道,不过这样打打杀杀,太伤害家里人了。”
他这话勾起剩余几人很多思考,过了一会,刘苗苗首先表示赞同:“被老吕说的,我有点想家了。”
程宁和林敏敏点头。
这林敏敏祖上据说和刘均开是一个地方的,后来搬到了南方,大约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两人长得像,也比较说得来。
刘均开倒是无所谓,他一脸酒意:“我觉得……这里很好,只要学做符箓,我……我才不要回家,回家……挨打。”
没说完他趴下睡着了。
刘均开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一些,好像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兄长,下面又有弟妹,所以很不受待见。他不经常谈及家事,也不喜欢回家,这些年没写过信,也没收到过。
丽水继续喝着酸梅汁,她没地方可去的,现在灵鹤帮就算是她的家了。
程宁问:“吕冲天,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去说吧,对了,到时老刘你给我点止疼药,听说那几鞭子可不好受。”
灵鹤帮对入室级弟子的去留并不特别限制,仅仅要求提前说明。但是对登堂级和宗师,大宗师的去留就很严格了,又要发誓,又要挨十几鞭子。
刘苗苗看着他,说:“好,包你皮掉了都不知道。”
张小蝶哼哼几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阿塔阿塔,你走了,我怎么办?”
最后,勉强说是宾主尽欢吧,然后一行人去集市上玩乐了一通。可惜最后因为其中那位醉酒的家伙滋事,被灵鹤帮负责治安的弟子逮住了。
这次全体被送进桐宫住了三天,真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