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宛看着面前的祖宗牌位,倒是做了一个唯物主义者最虔诚地礼拜。
“若是知晓,我非你晏家子女,还占了这原主后半生,你们是否会动怒降罪?”过后,晏宛捂脸哭笑,“魔怔了我。”
“实在是抱歉,望能谅解。”
若不是做法过分,晏宛是不愿意拉晏如意下水,让她毁容。
风穿堂而过,带动烛火摇曳。
“嘶”抽气,晏宛挽起衣袖,看着擦过的鞭伤,有血已经结痂,还粘了衣服。
自己只是擦伤尚且如此,就不知道晏如意脸上如何,估计留下疤痕是一定的。
“真想置我死地,够狠的。”晏宛冷讽。
香火不断缠绕的烟雾,缓缓晕开,遇了穿堂风便消散,祖先牌位又肉眼清晰起来。晏宛看过去:“你看你的子孙,把我伤的。”
晏宛在祠堂走了一圈,拿了把剪子单手剪开衣袖,然后狠心把已经小面积的布料从伤口扯开连带痂痕,血慢慢渗出来。
“刚刚都差点忘了这事,迟早讨回来。”晏宛愤恨几分,本来就安安分分,非得惹自己。
晏宛走出祠堂,还顺走供奉台上的蜡烛。
寻了点止血的常见草药。
“古代就是好,遍地都是草药。”
许是下雨的缘故,药草叶子鲜嫩,还干净。
晏宛嗅了嗅,放嘴里嚼烂,就吐在伤口处。汁液晕开那瞬间的刺痛,她倒抽一口气。
身前烛影忽而多了个人。晏宛警觉:“谁?”
裴南溪来晏府,也是听说了这事,人罚在祠堂,避过暗卫就进去,真是个犟的。
“别人欺负你,你就不会来裴国公府找我给你撑腰么。”
回首的晏宛,松了口气,转回身子懒得搭理。“你连晏家的祠堂都要闯一下,那你伯父对你真是仁慈。”
“没良心的家伙,这还不是担心你。”裴南溪走过来,双腿盘膝坐在晏宛前面的蒲团。
拉过晏宛的手,查看小臂,目光深沉几分:“他日我给你寻回来。”看着藕壁上的鞭伤,疼惜地抚摸伤口,青色药草倒显边上肌肤惨白几分。
“不用,我自己不会放过他们的,招惹我的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裴南溪,你懂不?”迎上裴南溪的目光,晏宛难得柔和了眉目,许是夜里凉了,许是这灯火太过暖人,许是有点疲倦,晏宛想靠一靠。
裴南溪将人搂过来,轻笑:“懂啊,招惹了你,我就没有打算全身而退。一头扎进去,你说是要怎样。”
“我和你解除婚姻了。”
“玉扳指我一直保存。我可是为了你牺牲很大的。”
以为裴南溪又在开玩笑,准是要讨来奖赏。“牺牲个头,信你有鬼。”
推开,倒是裴南溪还在笑,不反驳倒显神秘。想起今日晏深对自己的袒护,实在是出奇……
难不成……
晏宛瞬间皱眉,逼问:“你是不是许给晏深什么好处了?”
裴南溪挑眉否认:“我哪有那么大的脸,准是你自己感动的伯父。”
二十年来,晏深对自己关怀甚少,吃亏最大的反而是正房,他却为自己立威。“不对劲,我是庶出的。许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晏深一向以相府名声为重。”
裴南溪思虑便刻,倒想起一事。
左相曾与当今圣上谈过,还没一盏茶功夫人就被撵人。许是谈崩了。
他看向晏宛,似懂非懂地笑笑。
“?”晏宛满脸疑惑,裴南溪没忍住单手夹住晏宛的脸,往中间一挤。
还没回过神来的晏宛,只觉得脸上的手指冰凉,脸紧绷。
“泥,素开。”
“什么呀,没听清楚。”裴南溪随之大笑。
赶在晏宛发飙抬手之时,裴南溪松开手,握住伸过来的手臂,“小心,弄着伤口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滚!”
毯子温暖,裴南溪将整张被子罩住晏宛,将人束缚的死死的,而后搂人入怀,“别乱动,睡啊。”
“勒的慌,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裴南溪稍稍拉松了下晏宛下巴下的毯子,留个进风口子,“嗯,这样就不勒着,况且咱俩还隔一张毯子呢,真正的亲昵是肌肤之亲。”
“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怎会,对你一直都是好言好语,何时恶语相向……”“哟,就那天那话怎么说来着?”
晏宛抬首揶揄道。
也是想起这事,改了口:“往后便不会有。”
晏宛闭嘴,选择沉默,谁知道再交谈下去,会发展成什么鬼样子。
真不是我不想退婚,远离裴南溪,真是人粘上来就撕不开,也不知道是什么黏质。
久而久之,晏宛便闭眸沉睡过去。
梦里,下了绵绵雨,却有淅沥声,清晰明了。明明池上荷都冷得卷起叶子,晏宛却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暖和之中。
裴南溪听着呼吸声绵长,低头便是烛影下一片安静。小嘴不咄咄逼人,樱粉色,给人一亲芳泽的难耐,眸光深上几分,抱着人起身,纵身到了明月阁。
仿若对待绝世珍宝,裴南溪轻轻将人放在床上,并细心为她盖上被子。
实在是没忍住,印了眉心。人儿倒是全然不知,梦呓几句。
轻敲两下门,晏深就坐在桌边喝茶,“进来。”
“伯父倒是知道晚辈会来。”裴南溪推开,进去后就合上门,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皇舅找你可是因为我与晏宛亲事?”
“倒还是你消息来得快。”
“他手里没权,能靠的就是京城的禁卫和丽贵妃的娘家,朝中大臣,位高权重也就那几个,晏宛救了右相的独子,断不会与我们相背,也不会掺事,左相与裴府能离最好。”
“嗯,你与你父亲一般,都是聪明人。”晏深赞许,想起同僚提起的,“疆北你是要争?”
“对!但绝不会是与晏宛成亲之后。”裴南溪端着茶盏,碰了一下晏深的茶杯,笑道。
若去疆北之地,亲属必须留京。留着软肋给人刀,裴南溪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晏深冷哼:“晏宛可没有与你这一门子心思。人还烦你呢”
“迟早的。”
“倒是自信。”
“伯父谬赞了。”
晏深想起什么,喊住欲走的裴南溪:“明早还是让晏宛回祠堂,该有的模样还是要有,嫡妻面子还是要留一下的。”
裴南溪点头,回去。
看到晏宛却换了个睡觉的姿势,朝里去了,脸却往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