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宝对于顾星哲来说就是他的全部姓名，虽然他们的房子为了给孩子治病已经卖掉了，他们也只能蜗居在一个狭窄窄的筒子楼里。
但只要顾小宝在，顾星哲就是开心的。
可是如今，他人生的最后一点儿欢愉也消失殆尽了。
那筒子楼残破的很，楼高不说还没有电梯。
等到宜栖爬上去的时候，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可他顾不得自己累，按照洪助理在电话中告知的门牌号找到了顾星哲的家。
他的家连防盗门都没有，只有一个二十多年前那样老旧的木门，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
那门看上去已经腐朽不堪了，似乎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宜栖一拉开门，就带起了门框上的一层尘土。门把手也滑腻腻的，像是被人涂了油一般。
宜栖顾不上恶心，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刚进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想必连淋雨都没有。
然后是一个很窄很窄的走廊，右手边还有着一个开放式的厨房。
再往里走便是床了，那厨房的灶台几乎和床尾是连在一起的。
没有吸油烟机，也没有冰箱，灶台上还放着一个锅，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吃。
房子里面唯二的家具，是一张床，和一个老式的衣柜。
那残破的铁架子床一碰就吱呀呀的作响，雕花上也生了棕红色的铁锈。
可见顾星哲为了给孩子治病付出了多少。
他们进去时，顾星哲和洪助理二人正在给孩子收拾遗物。
各种小衣服玩具摆满了一床，虽然顾星哲到后来穷困潦倒，可是给孩子买的东西确实一点也不含糊。
那些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孩子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可是本应该穿着这些衣服，拿着玩具满屋子跑的那个调皮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宜栖的鼻头始终是酸的，见到此情此景，险些就哭出来。
席谨忱连忙扶住她，“这个时候顾星哲已经很崩溃了，我们既然怀疑不对劲，就要保持理智，千万不要再给他添乱了。”
宜栖含泪点头，她走上前，拍了拍顾星哲的肩膀。
“你节哀。”
“多谢夫人。”顾星哲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他最崩溃的时候不是看到自己儿子毫无气息的从抢救室推出来，也不是在看到他小小的身子被送进太平间的时候，而是在回到家以后。
那屋子里还残留着孩子的气息，床边，墙角，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可是哪里都找不见他的人……
顾星哲这才明白，孩子是真的去世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宜栖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星哲抹了把眼泪，红着一双眼看向宜栖，“夫人，您但说无妨。”
“孩子在临走前，吃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
顾星哲皱了皱眉，“那时候我刚做好早饭，他就已经昏迷了，之后就匆匆忙忙地带着他去医院，我们根本没有吃东西。只是在早起时，我喂他喝了点奶粉。”
宜栖点了点头，可是心头的疑惑却更浓。
就算是感染，也不会这么快的。伤口遇上脏东西，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炎感染吧。
或者说，他已经感染了很久了？只是因为孩子太小，还不懂得如何表达！
“那前几日他有没有和你讲过哪里痛？”宜栖追问道。
“他说他的嘴巴很痛……”
提到这儿，顾星哲的眼泪更多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因。是因为口腔感染严重，所以一命呜呼。
他后悔极了，他早就应该留意到这件事的，在顾小宝第一次说他嘴巴痛时，他就应该带孩子去医院。
“当时他说她嘴巴痛，我以为只是咬破了舌头或者是砰破了别的哪里，便给他喷了一些药。”
顾星哲痛苦的抱住头，“是我对不起他……”
他迅速地抽噎了几声，整个人像提不过来气一样，身子一软就像旁边栽去。
洪助理连忙抱住他，“顾先生！顾先生你冷静一点！”
顾星哲按着胸口，急速地喘着气。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你先别激动！”宜栖连忙扶住他，“你听我说，我怀疑你儿子的词有问题！”
顾星哲瞪大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流下，“你说什么？”
“就算是感染，也需要时间，哪怕再严重。也不至于刚送进医院就去世了。”宜栖尽力压制住了自己声音的颤抖，认真说道，“当然，我也不太确定。所以什么事还需要你拿主意，查或者不查，在于你。”
“他可能是被别人害死的……”顾星哲难以置信。
他心口一痛，忽然呕出一口血来。
他这是难过到了极致，哭不出来喊不出来，就只能消磨自己的心血。
宜栖情急之下直接用手去擦他的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这样的话的……你别激动！现在你一定要撑住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顾星哲虚弱的摆手，“不怪你，夫人，麻烦你告诉，你怀疑什么？难道真的有人会害死他吗？可是那个人会是谁？”
顾星哲一连串问了好多个问题，宜栖一时间也回答不了。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古怪而已。”宜栖抱歉的说道，所以如果你不甘心，我是一定会帮你查的。你相信我，只要你做了决定，我一定帮你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无论宜栖的猜测对不对，但这个疑问只要提出来了，就不得不查了。
如果不查，他们心里总是有遗憾的。
“好……好……”顾星哲颤抖着点头，“我要查……我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她的儿子真的是被人害死了，那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能瞒天过海，连医生那边都被骗了过去。
可怜他儿子一条人命，他才三岁啊！
有人想要陷害，为何要对这孩子做手脚？
“如果是口腔感染，还是要从他吃的东西下手。”宜栖皱着眉思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医院那边也只是说病重死亡，所以你还不能报警。我们先查查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