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平时,江傲蕾一定离这样可怖的纳兰煜辰远远的,因为她还想留条小命过简单快乐的生活。
可此刻,悲痛和愤怒充盈着她的五脏六腑,在男人锐利摄人的冷眸注视下,她不仅毫不畏惧地回瞪了过去,还一个转身作势拉开安全门离开。
就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刻,纳兰煜辰却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女孩拽了回来,狠狠地抵在了墙上。
他绝非善类,不会因为女孩的哭泣,而放弃对她的残忍。当所有人都不再江傲蕾面前提江立诚即将病亡的事实时,他却将它揉碎了硬塞进她的心尖里。
“江傲蕾,我念你父亲病重,容忍你的不知好歹。你父亲的病,也就剩半个月活头,你以为他刚才在病房里为什么那么开心,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我娶你的承诺……。”
“啊……,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纳兰煜辰,我嫁谁也不嫁你。”纳兰煜辰厉声呵斥出的凉薄言辞,让江傲蕾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瞬间崩溃,她顾不得双肩因他的钳制而传来的剧痛,尖叫着用双手捂住耳朵,抗拒着。
纳兰煜辰低头,冷眼凝视着精神几近失常的江傲蕾片刻,突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丢下一句话后,便拉开安全门,大跨步地走了出去,“好,我也不是非你不能娶,我等着看你父亲是如何得死不瞑目。”
随着安全门‘哐’的一声在身侧关上,江傲蕾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了地上。泪水已经染湿了她整个脸庞,男人离开时,那一句句狠绝的话语,似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一下下扎入她的心脏深处。
“呜呜……,爸爸!爸爸!”青筋泛起的葱白小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因为太痛、太冷,江傲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嘶哑哭泣着。
“想好了吗?结还是不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傲蕾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凝固成冰时,那道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得沉稳冷酷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了起来。‘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
小小的头颅埋藏在双腿间,就在纳兰煜辰以为江傲蕾睡着时,她却突然闷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我?”
江傲蕾知道男人有深爱的人,只是纳兰奶奶不喜欢,但男人并不是别人能操控了的主。当初纳兰奶奶有心撮合她和他时,他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所有的一切都扼杀在了摇篮中。她不认为,他是突发善心,想要帮她。
“奶奶喜欢你,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女人,而你正合适。”纳兰煜辰蹙眉垂视着埋头静默的女孩。如刀削般隽永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悦。生平第一次,他被一个女人彻底无视了。
“合适?呵,你意思是两年后离婚,我不会厚颜无耻地缠着你对吗?”男人的话,终于将女孩刺激地抬起了高傲的头颅,她布满泪痕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嘲讽。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冰冷如霜的问题,虽然残酷而戳心,但却正中江傲蕾的心脏。
是的,她有权利吗?爸爸望着窗外叹息的样子,她装作看不见,难道真得就不存在吗?爸妈躲在房间内的窃窃私语声,难道她真没听见?还有方才爸爸脸上洋溢着的开心笑容,难道是假的?
“为什么是两年?”
江傲蕾想要知道为什么是两年,而不是一年,或者更快一些。因为她有感情洁癖,因为她无法长期容忍自己法定意义上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莺莺燕燕,即便是有名无实的关系,都不可以。
“……,我需要时间。”纳兰煜辰眸光微深,他强忍住心中的不耐,冷声道。
“好,我答应。”江傲蕾收起了心中的某些执念,不再过问其他。爸爸既然想要,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实现。她不爱纳兰煜辰,而他更不爱他,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两年很快就会过去,不是吗?
…………
两人再回到病房时,已是四十多分钟后,期间江傲蕾去了趟洗手间,又用凉水洗了把脸,而纳兰煜辰先行守在骨科住院部门口等她。
“煜辰、蕾蕾,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最先看见两人身影的,是正对着门坐的言子初,她那双和江傲蕾如出一辙的水眸,此刻泛着一股盈盈流动的涟漪,似乎是在欣赏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油画。
“爸妈,今天来求婚唐突了一些,因为蕾蕾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刚才花了点时间向她解释。”纳兰煜辰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润如希的面容。做戏做全套,他纳兰煜辰向来能拎的清,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纳兰英宁睨了眼孙子,她虽然知道,他那神采装得成分多些,但只要他娶的是江傲蕾,就算少活几年她也觉得值得。
所以,睨完孙子,当她再看向他身侧站立的灵秀女孩时,不由得眉欢眼笑起来,“丫头,过来。你觉得这周五去领证结婚怎么样?我和你爸妈商量了一下,那天是个好日子。”
“纳兰奶奶,这,这事我不懂。上班时间到了,我下午还要跟一台小手术。要不你们商量吧。”
江傲蕾心里很乱、很乱,爸爸的事,结婚的事,发生的都太过猝不及防,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只想着逃避,逃避。
“阿姨,蕾蕾这孩子应该是害羞了,要不时间我们自己定吧。让她先忙着去。”
言子初看出了女儿的局促和紧张,她以为她那是在众人面前过于羞涩的原因。不由得嫣然一笑,帮她解了围。
其实对江傲蕾,言子初心中也是愧疚和不舍的,虽然江傲蕾参加工作近半年,可她只有二十一岁,要不是江立诚身体原因,就算纳兰煜辰再好,他们夫妻也不可能不帮孩子多把把关,就将她给嫁了。
“也好,丫头那你忙去吧。让煜辰送送你。还有,以后直接喊奶奶,我喜欢听。”纳兰英宁揉了揉女孩软软的小手,历经沧桑但却依旧神采飞扬的双眸望着她,柔声道。
“不,不用了奶奶,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江傲蕾下意识地拒绝了纳兰英宁的提议。
她不认为他会乐意送她。即使他现在伪装得慈眉善目,但她清楚地知道,那都是装得。他那与生俱来的暗黑气质,一直给她带来极度不适的压迫感。
“奶奶,爸妈,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江傲蕾匆匆给三位老人道了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