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傻瓜?陆林夕没来由地就脱口而出:“你叫我什么都行,请别玷污了傻瓜这两个字,它只能是对你喜欢的人说的称呼,而你,就算了吧。”
林远撇了撇嘴角,不在意地忽略了林夕的纠正,边走边道:“我看你必输无疑。”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c市处于郊外的一片公共海滩,当踏上夏季海滩的细软白沙时,林夕便将不快抛到了脑后,她脱下凉鞋,撒开被林远牵着的小手,快活地就像是条被放生的小鱼儿,踩在绵软沙滩上的脚印一如小猫拖泥上爪地在木质地板上瞎乱胡窜的凌乱。
没几下功夫林夕就兀自走到了缓冲上岸大海边,当赤足双脚被沁凉心脾的海水盖没脚踝时,林夕便停下了脚步,对着一眼望去辽阔无边的大海大声喊道:“大海,我来了!yoho……”
“大海对面的人,你听得到吗……”
林夕一瞥眼便看到了站在身旁的修长身影,那一声对着大海的呐喊实在是太大声了,好像大声得能让大海对面的人真听见似的。
林夕双手捂紧耳朵,她想,要是让她这么声嘶力竭地对着大海喊上一句的话,自己会喊写什么呢?
呵呵,小妮子想着想着便不经意地在嘴角处勾起了一抹格外灿烂的笑容来,她偷偷瞥了眼远处正静静看着风景的高挑身影,默默地在心里许下了个愿望。
林夕心里一直有个很美好的梦,在她的初步规划里最美好的年华应该遇见最令人心动的男子,在情窦初开的锦瑟年华里应该谈一场最缠绵悱恻的爱情,而在最后的最后相爱的两人应该落户在那一片面朝大海最适宜春暖花开的地方,随之平静如水执子之手地过一辈子。
嗯,那最令人心动的男子她倒是遇见了,可偏偏人家不耐她,不把她当回事儿,而且,根本就是闻“夕”色变!
可是不怕,小妮子的心理建设一向卓越的很,她说人家阿基米德都能鼓吹出一套“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宇宙”的理论来,凭什么她陆林夕就不能照葫画瓢地“给她一腔热血说不准就撼动了陆子琛”?
就在林夕发懵做着白日梦的空档,一瓢凉水倒是“哗啦啦”地泼在了林夕的小脑袋上。
林夕一头如海藻般蓬松微卷的长发顿时就被淋成了麻花,一股股的,煞是可爱。
瞧着偷袭者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林夕气就不打一处来,蹲下身就拢起一瓢水往预备逃之夭夭的修长身影袭去,“臭林远,你别逃!”
两人打打闹闹地没多久就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林夕穿着的是件淡粉色雪纺连衣裙,本就薄薄质地的一件外衣被水那么一浇后,雪纺衣里的内衬就不堪水压的通透将小可爱若隐若现地显现了出来。
投身战况中的林夕哪里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有着春光乍现的危险,还孤身奋勇乐此不疲地和林远打着水仗。
林笑携着子琛驻足在一处石焦旁,当海涛拍岸的“沓沓”声响彻进子琛耳膜时,他的目光却没来由的注意起了不远不近处正打着水仗的两人,楞是连林笑柔柔地喊他“子琛,子琛,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吗?”,他的注意力仍然无法完全集中到林笑侃侃而谈的话语里去。
白痴,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子琛的眉渐渐蹙紧,目光在望向那一抹小巧身影时由鄙夷逐渐晕上了一层薄怒,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那巫女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关自己什么事,干嘛要替她平白无故的担心?让她被人家吃豆腐好了关自己哪门子的事儿。
这么一想才止住了准备迈出的步伐,对着林笑微微一笑说:“林笑,你刚说什么,我刚听涛声听得恍惚了,你不介意再说一遍吧。”
“我说你觉不觉得林夕帮我哥很配啊。”林笑莞尔一笑,把目光顺着子琛先前无意撇去的方向张望开,挽着子琛的手,说:“我哥从小就很招女生喜欢,喜欢她的女生在国外可以在华盛顿街排成黑压压的一长龙呢,我妈说他就是缺心眼,女生对他真心好,可他却从不放心上,我说啊他是没遇上可以放心尖上的人,也不知道这回,林夕能不能栓住我哥的心。”
子琛来不及回答,就看到了不远处孤零零抱着双臂在风中瑟瑟颤抖的背影,没来由地心里一紧,暗骂了句白痴后,本想走上前将外衣脱下暂时借给她挡挡风来着,可在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时,小巫女瑟瑟发抖的单薄背影上就被人从身后披上了件暖色绒线毯。
“喏,别感激我,我只是不想你再骂我色狼。你那件衣服,根本经不起水的洗礼。”
“你还说,你还说,都是你,哼,色狼,林笑的哥哥到底是不是你啊,还全才呢,我看,是色胚才是!”林夕杏仁般的双瞳没好气地瞪向一旁扮作无辜状的落汤鸡,她心里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这个笑的颠倒众生的面容来,为什么?很简单,每次遇见他,不是撞了脑袋,就是哭肿了眼,哼,现在还差点春光乍现!
可恶,最可恶的是还得继续在子琛和林笑的面前和他扮演甜到腻人的小情侣。林夕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特悲催,悲催得都快无以复加了。
“阿嚏!唔……阿嚏!”林夕捂着鼻子在打了好几个连环喷嚏后,宣告自己感冒的事实,“臭林远,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感冒了,阿……阿嚏!”
林远对着远处的两人挥了挥手,含着笑拂去空气中的疑似病菌,接着把还在痛诉他的陆林夕一把搂进怀里,低声对着准备扑腾反抗的小妮子说:“男人还是比较喜欢小鸟依人型的,等会儿他们来了,你有多虚弱就装着多虚弱。”
子琛和林笑走近时看到的也正是这么一出故扮小鸟依人的戏码,不过小妮子演的还挺投入的,微眯着眼蹙着眉,本就眉清目秀的小脸还真显现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哥,林夕她没事儿吧?”
林远侧着头看了眼蹭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那是一张婴儿般纯净无暇的脸,纤长卷翘的羽睫轻颤地搭在眼睑上,听话得故作出一副病西施的模样,而就林夕微抿唇轻皱眉的样子却让始作俑者的林远忘记了此时此刻乖乖地躺在怀里的小人儿为的是装病试探某人的叵测君心。
哎,林远,你在叹什么气?
林远在心里轻笑了刚才自己刹那的恍惚,敛起笑意抬头对视上了陆子琛闪烁着光芒的双瞳,说:“我带她去药房买点西药,顺便送她回家。你们继续吃好玩好,哦,对了,林笑,别太晚回家。”
说完,林远就揉着林夕纤细的小蛮腰准备往海滩出口走。
一步,二步,三步……林夕闭眼咬着双唇心里默数着步伐。
子琛,到底是第几步,你才肯叫住我?
子琛,你喊呀,就算是你随便说句话,吱呜一声,骂我也好,只要是你吭声,我立马就从讨厌的林远怀里蹦出来。
子琛喉咙一涩,双瞳紧紧盯着那只安放在愈行愈远身影腰肢上的修长大手,莫名地就觉得心烦气躁起来,他本想对着林远说:“算了,我那倒霉的妹妹还是我来送的好。”,就连方才满腹筹划好怎么和林笑解释自己临时想起有事而不能继续陪她在这儿看海的理由,可,可偏偏话到嘴边,又被他桀骜的心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林夕闭紧了双瞳,将头越发地蜷缩在了林远温暖的胸膛上,她觉得还是快些走的好,因为谁也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就会抑制不住心里仓皇涌上的悲凉而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她知道,子琛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哭,只能得到他觉得你是有心机的评价,所以林夕在子琛面前通常都是笑靥如花没心没肺地装着一副快乐无忧的模样。
即使,她现在就想找个黑压压的地方泪流成河。
“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林夕模糊着记忆,那个臭林远好像说是要带她去什么药店买西药然后再送她回家来着,怎么眼前看到的却是一派五光十色,人声鼎沸的喧闹景象?
“你带我到酒吧来干什么?”
林远抛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白眼,拉着林夕的手就往人潮稀少的地方走去。
Times里美女如云,潮人聚集,乍一眼望去,林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被海风吹着凉的缘故,还是被酒吧内姹紫嫣红的旖旎光线照得一刹那晃了眼,只觉得头变得越来越昏沉,于是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林远牵着手落座在了离舞池较远的一处卡座上。
她靠在真皮沙发上,朦朦胧胧间只听几声开酒瓶的“咔嚓”声,之后就是瓶口贴沿着玻璃杯壁倒出液体的“哗啦哗啦”声。
林夕揉了揉太阳穴,花了好长时间才睁开眼,定了定神才看清身边捧着酒杯浅酌着红酒的男人。
“臭林远,你酗酒哦,看来你不止是色狼还是个酒鬼!”
林远微眯着眼将灌到三分之二高脚杯的红酒端到林夕面前,嗤笑出声,因两人离得很近,林夕便闻到了林远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红酒醇香与晨曦阳光混合的味道。
“喝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郁闷。这个,喝不醉的。”
林夕接过酒杯,盯着那杯泛着粼粼波光的浓郁芬芳,对着林远摇了摇头,笑着说:“喝这个还不如不喝呢,我不喝不醉人的,我要能一醉解千愁的!”
还一醉解千愁?林远苦笑地招来了waiter!“请问二位还需要些什么?这是我们酒吧的酒水单。”服务生礼貌地向林远递上了份清单,看了眼在一旁发愣的林夕后,介绍说:“先生,我们店里的清酒口碑不错,很符合这位小姐口中说的一醉解千愁,它有个名字,叫忘川。”
林远看了眼手中的酒水单,又瞥向坐在一旁神情恍惚的小丫头,对waiter开口道:“就它吧。”
Times有一种酒精成分低却后劲十足的饮料,因初入口清淡甘甜,回味时却以辛辣万分令人犹如初尝失恋般的撕心裂肺而闻名,店内喝的人多了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忘川”。
与孟婆汤有着异曲同工之意,忘了想忘却忘不了的。
林远捋了捋高挺的鼻梁,左耳处的钻钉在昏暗的灯光下从不同角度里折射出璀璨如星辰的光芒来。
他好笑地看着那个叫陆林夕的女孩儿手捧着酒瓶拧着眉“咕噜咕噜”地将“忘川”气吞入肚,一脸没命似的猛灌着,没一会儿,白皙的小脸就晕开了一层薄红,嘴里还不停“咯咯”直嚷着说:“好喝,好喝,臭林远,我还要喝这……,哎?这酒叫什么名字呀?”
“忘川。”林远吐字清晰如玉,一字一句像二月天里从屋檐跌落而下的晶莹冰霜,猝不及防地敲打在了林夕如梦初醒的脸上。
林夕反反复复地默念着“忘川”这两字。
忘川,忘川,呵呵,饮下忘川水,忘记前尘人。
“臭林远,别这么看着我,酒喝光了,唔,我还要喝!”林夕倒了倒空空如也的酒瓶,耍赖似的推搡着林远的手臂,眨巴着目光流彩的杏眼,小孩子气地说:“林婆婆,我要喝忘川水!”
林远扑哧一笑,没好气地抽开被林夕攥紧衣袖的臂膀,可那小妮子也不知道哪里使出这么大的劲,好吧,林远垂下要掰开她小爪子的手,无奈地不再作无效功,撇了瞥嘴,说:“林夕,你真那么喜欢陆子琛?”
“嗯?”林夕迷迷糊糊地应着声,清酒的后劲开始渐渐起效。
“你最好放弃,陆子琛喜欢的人是我妹妹,林笑才是他的辛格瑞拉。而你,还离他的心很远很远,知道南极与撒哈拉沙漠的距离吗?”
什么撒哈拉,什么南极,林夕脑子“嗡嗡嗡”地叫嚣着,这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呀!
“我告诉你林远,我跟子琛的距离就楼上楼下的旋转楼梯那么长,你在瞎说什么呀,好吵!”
林夕捂着耳,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的架势。
林远又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他想如果能够敲醒她,那他不在乎在那小妮子的头上狠狠地敲上几个爆栗,如果那样真能敲醒她的话。
“那好,陆林夕,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三个月内,陆子琛,会不会你的醋。”林远勾着唇,眉宇之间一派的轻佻随意。
“我就发发慈悲,当你三个月的假冒男友,三个月之内,如果陆子琛对你仍旧不冷不热的态度,呵,那你可就得愿赌服输地退出和林笑的公平竞争,不能再掺和他们俩的事。”
回家的路上,林夕的大脑里循环播放着的就是临走出Times,那个可恶又自负的林远开出赌约时所说的话。
“笨,陆林夕,你个大笨猪!”林夕边走边懊悔地拍了下光洁的额头,小妮子细细咀嚼着林远开出赌约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个永不翻身的大坑。
“哎,这要是输了,我还真履行那混球的赌约?凭什么呀……哎!看来他是较真的,如果输了还不履行他说的,我估计就惨了,哎呀,林笑啊林笑,他为什么偏偏是你的哥哥呢,要是是我哥,那该有多好啊!”
林夕幻想着林远要是她哥哥,那他会是怎样气宇轩昂地对陆子琛说:“喂,陆子琛,我妹妹喜欢你很久了,你一定不能错过她,错过她,你这辈子,我都会诅咒你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