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墨那厮说实话我并不太了解,派人去查却是空白一片,父母不详,只知道他是父皇从宫外领回来的,并且力排众议直接让他出任了吏部侍郎,当然他也没有让父皇失望,杀伐决断堪比帝王。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八岁那年的上元灯节,我拖着二皇兄给我扎的美人兔灯,去御书房找父皇显摆一番,那时,我就看见了站在书桌前的韩宇墨,穿着一身黑紫色的衣裳,少年老成。
想起来,他从没穿过亮色的衣衫,似乎很是偏爱黑紫色,我也问过他原因,他只是笑着没说话,可我却从他的眉宇中看出了一抹哀愁。
不过,当时我怕是瞎了眼,像他那种狐狸,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人的神色。
算算,韩狐狸比我大了整整八岁,也就是说我还跟着二皇兄吃喝嫖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官场浮沉,等到我十岁登基为帝时,韩狐狸早就根基深筑,因而论资历,论心计城府,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初为帝时,我还头脑简单的认为韩狐狸还是如当初那般为我着想,还是那个当初会带着好吃的糖炒栗子来宫里看我的人,直到他逼得父皇留给我的四大辅政臣退了位,并且解散了内议阁,自己爬上了宰相之位,独揽大权,我才幡然醒悟,再等想收权的时候根本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这几年积攒的惆怅之感又一丝丝的涌上来。
但更让我惆怅的是,原本打算来惩治狐狸的,现在却是我备受煎熬。
“韩宇墨,你也太慢了!”我嘟囔着挪了挪座椅上的身子。
韩狐狸没抬眼,只微微挑了挑眉,声音略有沙哑:
“陛下只是坐着就腰酸背痛,那下官如是。”
说着话,手上的朱砂笔却是不停。
我跳下椅凳,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韩相辛苦了,嘿嘿!这不是前段时间,朕俗物缠身,不得空处理这些芝麻粒儿大的事儿嘛!”
我脸上略带谄媚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面前的人就轻轻搁下了笔。
“陛下果然日,理,万,机!”
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似笑非笑的望向我,一字一顿让我的心也随着直突突,膝弯似有所觉的麻了下。
“咳咳...”我清了下嗓子,强装镇定地摆出一个标准“帝王式”的微笑,缓缓问到:“韩相,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韩狐狸抚了抚宽袖,不疾不徐道:“臣要告假五日。”
“为何?”
“病了。”
“病...病了?”我狐疑地看向他很是红润的面颊。
“嗯。”
我望着他气定神闲,认准了我会答应的模样,后槽牙直痒痒,恨不能咬上他那个白皙的脖颈,来个血溅三尺的大戏。
但最后,我只端庄地说了句:
“那,韩相便好好休息,保重身体,陈国还需要卿家呢!”
“谢陛下宽宥,臣先行告退!”说完便又悠悠地出了偏殿。
臭狐狸,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每次你语气里的嘲讽,你给朕等着,迟早有一天,朕会扒了你的狐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