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回到酒馆，酒馆已经打了烊，母亲正在收拾着桌子，父亲正在算着账，他蹑手蹑脚地想要悄悄从窗子进去，结果窗子上的风铃被他给晃动了。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母亲的语气有些生气。
“呀，早知道不挂这个风铃了！”四儿有些懊恼，这个风铃，还是自己亲手安上的，当时甚至有些小得意，如今看上去却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好了，孩子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林父笑着说道，“四儿，你下来，爹有话问你。”
“你这样惯着，早晚得出问题！”母亲白了他一眼，“臭小子，还不下来！”
四儿赶紧下楼，脸上嘻嘻的笑着，“爹，怎么了”
“四儿啊，来这边坐，我问你，你为何要王海赠你一柄剑啊？”父亲沏了壶茶，倒了三杯，又叫母亲来坐下。
“那还能是四儿吗？定是那王海以剑为饵，要骗我家酒喝！臭不要脸！”母亲骂道。
王府，“啊欠！”王海打了个喷嚏，不自疑问：“我这个修为不可能感冒吧，谁在背后骂我？”
酒馆，“不是这样的，是我，我看见好多食客背着剑，觉得好玩儿……不关王哥的事儿”四儿红着脸，撒了个谎，他怕母亲知道自己心向习武而生气。
“只是好玩儿？你这孩子，又不会撒谎，一说谎话，脸都跟猴子屁股一样了！”母亲笑着，又拿出一块小镜子，对着四儿一照，还真是跟猴子屁股一样。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说谎！”四儿赶紧摇头，把脸捂起来，又捂不全，母亲也不说话，笑着拿镜子对着他。
四儿从手指缝里隐约看到，脸皮好像更红了……
“好了，兰，莫逗孩子了。”父亲也忍俊不禁，看着这对母子，觉得好笑，正色对四儿说“四儿啊，你可是想习武？”
“爹……”四儿不敢回答。
“去去去，林子杰，你如果想让我儿子习武，我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让你下半辈子，打光棍！孤独终老，死了也没人给你送终！”母亲抢着四儿回答，又自言自语：“江湖？有什么好的？打打杀杀，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血雨腥风，四儿！给老娘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把酒馆开好！别想着其他的！”
“娘……”四儿有些着急，想反驳，却也不敢说话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选择，江湖，也不全是打杀，还有情和义！兰，你我，不也是江湖儿女吗！”林子杰为四儿争辩，“开年，四儿就十六岁了，要随规矩去郡城，他若想习武，你也拦不着！”
“那我就把酒馆搬到郡城吴道院门口，让臭小子没法自作主张！”母亲也不示弱。
“你无理取闹！”林子杰愤愤道。
“你个天杀的，当初娶我的时候说的海誓山盟，现在老娘人老珠黄了，就嫌我无理取闹，说！是不是看上卖猪肉的寡妇了！”母亲哭闹起来，还取出一方手帕，擦着眼泪。
“你！”林子杰无语。
“说不出话了吧，心虚了吧！林子杰，你果然……”母亲又欲哭闹一番。
“爹，娘，别吵了，孩儿，不习武了。”四儿有些失落，打开门，朝家走去了……
“林子杰，都怪你！自己收拾吧！”母亲也追出去。
“我……”林子杰一阵无语。
四儿的家，和酒馆不在一处，而在二龙巷的深处，四儿走得很快，雪落在身上，街道上也有了一层积雪。
“四儿！四儿！”母亲在后面呼唤。
不过四儿没有理，他双眼落下一颗颗眼泪，“为什么我就不能习武，为什么！”他的双拳紧握，那些一个个执剑行侠仗义的梦，仿佛如同这泪一般，从四儿脸上滑落了，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声的，听上去那么刺耳，如同破碎的声音，让四儿撕心裂肺，心如刀绞。
四儿走着，母亲赶着，四儿没注意脚下，一颗大石头把他绊倒，索性有雪，摔得不疼，可是四儿却站不起来，昏了过去，隐约间听见母亲的声音，又感受到脸接触到长发……
“爹，娘，我怕……呜呜呜”四儿在床上猛的坐起来，他做了个噩梦，梦见突然有一天，来了好多好多人，拿着刀啊，枪啊，往阳城里头冲，往二龙巷里头冲，杀啊杀啊，人都死光了，四儿一个人走着有着，爹娘也不见了，他就一个人跑啊跑啊……
“四儿啊，这就是江湖，要死人的！”母亲在一旁慈祥的看着他，雪化的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却不在意，守在床边。
“娘，你为何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四儿有些疑惑。
“娘给你讲一下，什么是江湖。”母亲没有回答他，反而说起了故事：“四儿，你所听，所想的江湖，可以理解为两眼所见，脑海所想，换而言之有人即是江湖，这是世人的理解。”
四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四儿，你可知道，你所见江湖，并非是真正的江湖？你所见，只是常人之所见，所谓的江湖侠客，酒馆的奇闻轶事，不过是普通人的普通事罢了！你可知何谓强者？”
四儿摇了摇头，茫茫然不知所云。
“你所知强者，或剑术惊人，或力能举鼎，不过你可知，有人可以一剑横万古，翻手破河川？”
四儿听到后，呆若木鸡“一剑横万古，翻手破河川！”
“真正的江湖，是修士的江湖！所谓修士，初入修士，凡铁生兵，不能伤丝毫！修为小成，移山填海不在话下，修为大成，顷刻间，百万大军皆流血漂橹！你应该听闻国师罢。”
四儿点了点头，认真的继续听母亲讲。
“国师，就是大成巅峰的高手，所谓修士分为多个阶层，由翻山境，搬海境，通天境，此为凡境三境，又有虚神境，真神境，神王境，此为神境三境，更有传说更有缥缈仙境。而国师，不过通天境巅峰而已，就可以搅动山河，所以我说修士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江湖！”
四儿愣住了，他不敢想像那些母亲口中的神，所拥有的力量！
“可是你知道，诞生一尊虚神，要多少资源吗？需要几十个吴国加起来还不够！而世界仅仅如此大，所以，要想变强，就要杀伐！杀，才是江湖真正危险之处，稍不留神，就被吞吃得一干二净，骨头都不剩！”母亲不再多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灯火，发起呆来……
四儿脑中如同翻江倒海，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是江湖的颠覆，也是，江湖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