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偶然间碰见一位年长者摆摊算命,那人侃侃而谈、高言阔论,一时之间围聚了不少人,竟也说得头头是道,驻足一会便笑着离开了,此人若去说书,定是座无虚席。
算命一说,观其言,品其行,察其物,一切自然可知七八分,再者,每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段自会有那个时期的烦闷忧愁之事,左不过姻缘嫁娶、登科及第,右不过子孙后辈,旁的江湖世事。如此预言,果真了得,既已得其中奥妙,何必扰他人兴致。
随即走到了一间茶楼,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听得说书人正说到兴致勃勃处,猛然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在路边算命的老者吗,只是此刻脸上没了遮掩之物,多了一丝老顽童的狡黠,定是通透开明之人。细细听其言,似是在讲述多年之前的江湖往事,那时纷争不休,几个好友分道扬镳,有的元气大伤、重新修整,有的退隐江湖,有的跌落崖底、再无生还。因他们而来的战乱不断,无数百姓、江湖人士深受其扰,却也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百废待兴,那老者讲述了他们五人相遇、相识、相知、携手匡扶正义事迹,乃至后来分裂乱局,仿若其中之人一般。只是这破裂之源却不慎明了,正思索是怎样的原因导致他们竟如此自相残杀,曾那般交好,缘何,徒留世人长叹?
那老者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对面,大快朵颐,偶尔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前辈可是要给我算上一挂?”
那人不曾想我竟直接说了出来,有惊喜、有赞叹、有好奇、有认可,唯独没有猜疑之虑,行事早就料到我会知道一般,然他不知易容之术亦是我的看家本领,岂会看不破。
“姑娘打哪来?”
“前辈请说。”如今一问我也来了兴致,想与这老者斗一番智谋。
见他略思索了一番,笃信说道:“洛城。”
我心想:我的穿衣打扮虽有洛城人风格,然我却是住在山上,算命一说到这里就可以打上一个问号了,看你接下去还能说些什么。如此兴致,胃口也变得更加好了。
“先生继续。”
“不过你的双眸告诉我你并非洛城人,是住在洛城北面的山野上。”若是如此,那么我就没看错,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小师妹唯一的女儿,老天当真是对我不薄啊。
“前辈果然高见。”这一番猜测的确令我惊叹。
“小丫头,有兴趣?”
“当然。”
“可想学?”
“那要前辈肯教才是。”我从来都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一个人无缘无故的送上门来的好意。
“哈哈哈,有趣,那今天这顿饭便算是你的拜师宴了,改天可要准备更丰盛一些啊。”
“既然前辈有此兴致,晚辈自然却之不恭。”就且看看你能教我些什么吧,然心里当时只将这轻易许下的承诺作一句戏言而已。“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燕桦。”
“烟花绚烂,华美却不免短暂,燕前辈可是对当时之事仍旧无法释怀?”我向来善于洞察人心,不知为何如今竟将心里想的脱口而出,也许是难得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吧。
见他仍在大快朵颐,然而动作却是出卖了他,虽不明显,足够。“燕前辈,故事的后来如何了?”见他似是在极力掩藏某种思绪,我虽好奇,却从来不是个对别人秘密非要探究到底的人,索性就换了个话题,也好免去彼此尴尬,勉强而得来的答案终是会有点点瑕疵。
“后来就是分道扬镳,逃的逃,死的死,哪还有什么后来。”故作洒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遐想。
“他们的后代呢,如何?”
“如何啊?”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啊!”随后吃饱喝足般,气定神闲的走了,我也并未追问他为何要收我做徒弟,又要教我些什么。我知道他一定是其中知情之人,又或者就是其中一人。
一个人百无聊赖,无处可去,就回去了,也该是时候找师兄问问情况了。
“师父的鸽子飞回来了吗,怎么说?”对于答案早已迫不及待,故一见到师兄回来就直接追问道。
“师父让我们别插手,一切顺其自然。”
“什么?”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师傅为何不让我们插手?”
“师父既然如此吩咐,就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早早离开的好,锦儿。”
外界传言难道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当年的宝藏,包括桓炽昀你吗,师傅是否也参与其中,还是只是单纯的怕我们牵涉其中?“这件事到底有多大,足以影响我们所有人了吗?不行,我自己想办法。”看师兄如此模样,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何要瞒着我,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你要做什么?”
“来人,师姐在哪?”
“陪桓公子在凌园中散步。”
“好,知道了。”
“倒是刚刚好,让他尝尝秘制迷药的厉害。”这药只要喝一点酒就会产生醉酒的效果,到时候还不是问什么说什么。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也一样美好就好了。梦何时才可成真?
“锦儿。”
“师兄可愿帮我?你知道的,一旦我下定决心想做什么,任谁都阻止不了,哪怕是师父在这里。”师兄知我秉性,倘若他真的不愿帮我,我也理解,只是行事上多少会有些不安。
“好,你想怎么做?”
“这样······”师兄真的答应了,生怕师兄会反悔,赶紧将心中所谋告知于他。
师兄兀自将药粉撒在酒里,我负责将撒上药粉的花拿到他们那里,让每个人都闻上花香,重要的是其中的药粉,以清香入鼻,毕竟无辜之人不该白白因旁人所累。将准备好的花拿到众人面前,一起欣赏,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此时他正与师姐在凉亭那边闲聊,遂让人寻了师姐过来赏花,所幸他兴致不高,不曾一同跟来。
晚宴时间很快就到了,还是怕会连累师姐一家,订了城里最繁华的一间酒楼,让人将准备好的酒准备好的菜肴备上,众人围坐一桌。
酒过三巡,当真没有一丝警惕犹豫,还是甘之如饴,又或别有目的。只是为何你在饮下那杯酒之前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是我做贼心虚吗?不过既是如我所愿就好,待师兄将你的手下引开,我准备偷偷将你带走。
但是,师兄离开以后,你也不见了踪迹,白白可惜了一路。
此时的你,虽晕却依然留有一丝清醒,经检查一番,“炽昀,确是无碍,只是平常一杯的量犹如放大十倍罢了,增加眩晕感,会有一些头痛乏力,睡一晚明天自然就好了,没有什么危害,更不会留下后遗症。”
“世上还有这种毒?”
“不,它不能算是一种毒药,怎么说呢,充其量就是捉弄人的把戏。”
“把戏?有解药吗?”
“解药倒是好配,等我一会啊。”
“丁香花?”
“没错,是有丁香花,配方很取巧,一般人不会这么制作,当然一般人也不需要这么做。”
“原来如此,怪不得。”
“嗯?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怪不得华锦会突然拿花过来邀人一同欣赏,怪不得要在外面大办宴席,只是要将我迷晕吗,为什么,她想知道什么?
“话说这是谁给你下的,我倒想见识见识是谁居然能给你下药,还成功了,我认识吗?”看你眼一瞪便知道你此刻心情,好气却又忍不住想笑,只因为是她,也只有她如此古灵精怪。“看你这样,不会是那个小丫头吧。”
将解药一口喝下,感觉没有那么晕了,便起身往外走。
“喂,你去哪啊?”
停在院落中的树上,直到他们的声音响起,从来就没有人敢如此捉弄他,只是如果是她该想什么办法回报呢。夜晚的月色如此好,也许可以再听听那晚的萧声。在她一个人向房间走去的时候,他突然从树上下来站在她的面前然后将她带走,本来还有些害怕,但来到那棵丁香树下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出现,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她就知道是他,她招惹了他,他会怎么报复她呢?
“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你愿意告诉我吗?”看他此刻精神抖擞的模样站在我面前,我知道,一定是漏了马脚,他是来找我算账的。
“说说看,也许呢?”他看着我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眼眸里意味明显。
“算了,你戒备心如此之重,怎么会轻易告诉我呢,你中的迷药应该解了,如今出现在这不过是觉得被我算计不甘心才来找我的,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这么快就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聪明,不过既然知道我会找你,还敢给我下药?胆子倒是大。”
“你说错了,我一向胆小,还特别惜命,只不过相比之下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只有出此下策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非娶你师姐不可?”
“你都知道何必再问。”
“既然如此,不如换你嫁给我?”这是第二次这样说了,再有一次是不是就会成真了。
“你说的是认真的吗?你···你真的···”这怎么可能呢,心知不可能,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试探,随后冷静下来说,“我记得告诉过你先退了你与师姐的婚事,你既然筹谋了这么久,只因我几句话轻易就改变了想法,我自认没有如此魅力可以撼动鼎鼎大名桓公子的决定,倘若我真的信了,不知这世人该笑我如何天真!”
“为何不信?”带着一丝不确定,一丝犹疑。不确定堂堂桓公子居然被拒绝了,犹疑未来该选择这样一个女子相守还是选择未来愿景?他急于想知道一个答案。
“如今我不过是想知道原因都难上加难,更何况你长久以来的固执坚持呢,说实话,我从不信一个人可以真的改变另外一个人的想法,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愿意为她改变,但我自认没有这个能力,可以让堂堂桓公子改变主意。所以这样的玩笑话以后还是不必说了,应该也没有以后了,我师父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走,无论前方会去向哪里,都是个人的选择,都是自己的路,旁人都无权干涉,亦是命中注定,不如就顺其自然。只是有时候难免想要尝试一番改变这生活中的无可奈何,怎奈力量微弱,无法与之抗衡,唯有祈盼结果是好的,这样还留有一丝光华,至少是回顾此时的慰藉,还可以快乐坚强的走下去。有时候太过固执,勉强改变一件事就未必是好的,正如我今天才知道师姐的心里已经有了你的位置,而你现在能如此与我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说话,我知道你也是明辨是非、温暖而有胸怀的人,也许你会是给师姐幸福的那个人,所以,无论你如今是什么想法,抱着怎样的目的,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点,祝你们幸福。”
“你······”
“婚礼结束之后,我和师兄自会离开,送你一首曲子,我新作的,我想你的亲人朋友应该都希望你快乐幸福,我希望无论如何你可以放下过往,你们可以好好的生活。”算是临别赠言吧。
爱一个人,就更应该加倍珍惜他,而不是作为肆无忌惮的理由,更不是无所顾忌的借口,请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缘,一直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