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沉,只有微弱的星光时不时闪烁一两下。
大地黑暗无光,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象。
此刻空气中的摩擦声愈加响亮,听得出有物正高速接近这里,直觉告诉李响,来的就是南圣使。他把目光从黑暗中收回,一夹马腹,就要离开。
下一刻,李响的身子突然一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了李响!李响迅速从怀中取出了得自风行子的圆盘,双手把住,疯狂注入灵力。
一道劲风伴随着恐怖的尖啸声,如子弹般从远处飞来,眨眼到了面前!
李响双眼暴睁!
咚!
劲风撞击圆盘,发出了一声爆裂之极的巨响!
撞击产生的庞大冲击力几乎把李响手中的圆盘震得脱手飞出,这一刻,李响的双臂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身下的马匹也是一声嘶鸣,口鼻眼耳中溢出鲜血,跪倒在地上垂头死去,竟是被反震之力活活震死。
啪嗒。
一物从圆盘上弹落地上,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石子。
只是随手一枚石子就有这般威力,这种实力对自己简直就是碾压。李响再无半点侥幸心理,决心鼓起勇气逃走。他迅速跑到一匹马前,飞身上马的同时斩断了拴马的绳索,催马飞奔。
又一股尖啸声迅速逼近!
李响下意识的飞身扑到地上,就听轰隆一声,远处一棵粗壮的大树从中断折倒下,触目惊心。
李响心头发凉,转头望向石子飞来的方向,一名阴骘瘦长的中年男子足下踏电,正如飞般向自己冲来,转眼已是离的近了。
李响知道这必然就是南圣使,当下不敢耽搁,取下腰上的破灵弩对着南圣使就是两支破灵箭射过去。箭射出的同时,李响飞身再度上马,拼命抽打马匹,马儿四蹄生风,向河而去。
身后传来两声爆破之声,李响转头望去,发现两支破灵箭已被石子击落,南圣使身形几乎不受影响,如离弦飞箭向自己飞来,以那种速度,只怕不足三十秒就能追上自己!
李响发出了暴喝声,又是接连发出了三支破灵箭。破灵箭无法伤到南圣使,李响只求能延缓他的速度哪怕一点也好。
两枚石子飞出,击落了两支破灵箭,但是南圣使此刻手中石子已经用完,他阴寒的双眼中爆出一团精芒,一拳砸向了第三支破灵箭!
蓬!
箭断!
南圣使的拳头丝毫未损,但身形却被破灵箭上的庞大冲击力阻了一阻。
下一刻,又是三支破灵箭临身!
南圣使面露愠怒之色,眼中闪现出浓浓的杀意。
出拳!
身周轰鸣连声!
李响拼命挥鞭,胯下马儿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但李响依然嫌慢,生命中从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感受到了致命威胁。李响一边催马狂奔,一边不断回身射箭,很快,十四支破灵箭就用完了。
李响随手抛掉破灵弩,此刻距离河岸还有不足二百米,但南圣使此刻离他也已经不过百米。李响急的浑身冒汗,可是马儿已到极限,再催打也无法再快哪怕一点。
两旁的树木不断飞速倒退,急骤的蹄声之中夹杂着李响的心跳声,以及汗水滴落在泥土上的声音。风声劲急,李响只觉得背后一凉,豁然转头!
南圣使那张阴沉冷漠的脸已经离自己不足十米,百米距离竟是须臾已至!
李响大吼一声,把圆盘挡在身前!
嘭!
携带风雷之威的拳头击在圆盘上,激起一团耀眼夺目的光芒!李响浑身剧震,就听胯下骏马一声惨嘶,人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很远,狠狠摔在地上,手中圆盘也滚落到了一旁。
李响口中鲜血狂喷,就感觉整个身体仿佛被撕碎了一般。
南圣使缓缓踱步,走到了李响不远处站定,开口道:“风行子的无极盘,他果然是你杀的。”声音里仿佛含着积年寒冰,听着就让人浑身发寒。
李响剧烈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口鲜血,想说什么,却无力开口。
南圣使冷声道:“我很意外,你接了我一拳居然没死。无极盘只是六品防御法器,而且你境界低微,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可是你居然防住了我这一拳。”顿了顿,他接着道:“老夫爱才,只要你肯交出藏宝图,并且立誓加入蛇影会,我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李响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费力的点了点头,指指自己的胸口位置,意思是要拿出藏宝图。
南圣使点头。
李响这才哆嗦着伸手入怀,费力的掏摸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南圣使有些不耐烦起来,迈步向李响走来,刚要开口催促,原本还是伤重无法起身,一副凄惨模样的李响,突然手从怀中抽出,抖手扔出了几张雷爆符,人也向后迅速倒退。
符篆在南圣使身前爆炸,瞬间产生的强大冲击力险些把他震倒在地,南圣使眼射异芒,杀心已是不可遏制,疾奔电走间,向李响杀去。
此刻离大河不过二十米,李响脚下生风,眼看就要投入水中,身后传来狂暴的风雷之声。李响转身,无极盘挡在身前。
一声夸张之极的撞击声响起,李响被狠狠击飞,手中无极盘掉落,在空中就喷出大口鲜血,重重摔在了河畔!但李响倒地后立即一个打滚,翻身跳起,一步跨入了河中,只见一个水花闪过,已经失去了李响的踪迹。
南圣使脸色阴沉,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河面良久,转身往回走去。
到了火堆旁,乙大迎上前来,说道:“南圣使辛苦,您亲自出手,小贼必然已经丧命。”
南圣使的脸色更是阴沉,冷哼一声,看向地上东倒西歪的六具尸体,叹道:“厉害啊!杀丁组时,这小贼出刀时还有犹豫,刀口也深浅不一;到了杀甲组时,出刀已是坚决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再看这几人的伤口,出刀绝不多费一分力气,每一刀的力度恰好,角度甚是刁钻。”
“嗯?”他突然一顿,指着一名心口上一个血洞的人问道:“这人是你杀的?”
乙大道:“是,那小贼杀了这么多人,唯独留下了乙九,乙九必然是贪生怕死之下投靠了小贼。”
南圣使点头道:“确实,背叛帮会乃是死罪。但是,首领抛弃手下自己逃生,而且办事不利导致任务失败,会众死伤惨重,这又该接受什么惩罚?”
乙大顿时大惊失色,看着南圣使那冰冷的眸子,跪下颤声道:“属下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为了向南圣使报告这边发生的一切才前去迎接您,岂料这小贼竟是胆大包天,过来把他们都杀了。”
南圣使沉吟不语。
乙大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南圣使道:“你起来吧。”
乙大暗叫侥幸,看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他站起身来,还没站稳,突然耳边风雷呼啸,就感到脑袋剧痛,一声轰鸣后,脑海中只余一片黑暗,就此再无知觉。
南圣使拿出一条手帕,擦去手上的血迹,冷哼道:“废物。”也不去管满地的尸体,踏着满地的孱弱月光离去。
李响感觉自己要死了。
刚才借助南圣使的一拳之力,李响扑到了河畔,随后强压下体内伤势冲入了水中,虽然有无极盘抵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但先后硬接了两拳,还是震的他内伤加重,五脏离位。只是为了抵挡这么两拳,李响就被迫释放出了体内积蓄的全部灵力,此刻身体内空空荡荡,甚是空虚。
被严重摧残的躯体内有如火烧火燎,李响甚至怀疑自己的内脏已经破裂,在痛苦不堪中,李响勉强运转起长生水,虽然伤痛有所缓解,但这么重的伤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好转的。李响闭目调息,进入了先天胎息的状态,体内又开始飘起灵雾,滋润着受损的躯体,积蓄起灵力来。
李响闭目调息,不再去管周边发生什么,随着水流一路缓缓漂荡,向下游而去。
月落日升,漫天繁星随黑夜散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驱散了河流上方的氤氲水雾。
李响在水中缓缓睁开眼。
经过五个小时的调息,体内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一些,但是依然隐有疼痛感。
此刻的李响腹中饥饿,知道是身体恢复伤势需要耗费热量与营养,但是自己在连番追杀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干粮袋也早不知丢到了哪里。自己必须尽快出水寻找食物,如果不进食,伤势恢复就慢,而且一直不吃不喝的继续呆在水里早晚是死路一条,可是如果出了水很快就会被监视着这条河流的猎鹰发现,不由心中甚是纠结。
想了想,李响决定继续在水中漂浮,看看有没有支流,如果有支流的话逃生的希望就会大增,如果没有的话,就等伤势好一些了再冒险出水搏上一搏。
李响在水流中载沉载浮,不觉到了晌午。
李响心中急躁,决心等伤势再好一些就寻一个机会上岸。正在这时,李响突然感觉到水流的波动发生了变化,急忙凝神辨别。
“人不少,有三十匹马以上,还有七八辆大车,嗯,应该是个车队。”
李响做出了判断,随后游到岸边,在一团水草下谨慎的冒出脑袋来查看。
就见离岸边不远处正行来一支车队,车队里果然是七八辆双马拉车的带厢大车,两旁分散着二十名手拿各色兵器的劲装骑士,胯下骏马神俊非常。
李响见那些人手中拿的是枪矛刀斧,马上还挂有弓箭,心中生疑。只因为弓箭是管制品,只有朝廷的军马才可配备,而且那些人拿的都是长兵器,更加适合战阵冲杀,而不是江湖人士。
就见车队向着河边走来,到了近前,车夫们纷纷停下了马车,车厢上帘布掀开,走下了二十多人,看服饰大部分是仆人丫鬟。
这时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名矍铄老者,对着众人吩咐道:“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吃了饭再赶路。”
众人急忙答应,纷纷去捡拾柴火,取水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