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掌柜经营多年，又何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正当他正想着该如何应付文姿荇的刁钻问题时，顾琉璃及时挺身而出。
顾琉璃起身走到文姿荇身前，态度谦虚又恭谨的笑道：“文小姐这不是自己已经将答案说出来了么？”
文姿荇高傲的仰起头，哪怕知道顾琉璃如今已经是摄政王妃，语气也傲慢依旧，“本小姐什么时候说出答案了？”
“嗯？文小姐不记得了？”
顾琉璃语气探究的望向文姿荇，故作惊讶的感叹道：“文小姐还如此年轻，怎么如今记忆力这么差了？竟连自己方才说过的话都忘了……”
“正如文小姐方才所说的，王爷并没有向布庄掌柜施压、要求强买强卖……难道文小姐还不肯认自己的话了？”
“我！方才我话里的意思不是……”文姿荇着急得连自称都缩短成了“我”字。
文姿荇也没想到，顾琉璃居然会用方才文姿荇自己说的话来将她的军，顿觉胸口憋了一口闷气，想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尴尬的梗在当场。
顾琉璃乘胜追击，顺势澄清道：“其实文小姐所说不错，我家王爷手上之所以有织金锦，皆是此前自己构买的，并不存在向布庄掌柜施压的情况……文小姐今日能替王爷澄清，着实有心了。”
“澄清什么？”文姿荇并不是会吃闷亏的主，随即提高音量回呛：“本小姐可没想过替你们澄清，分明是你这商人女愚笨无知，才故意曲解了本小姐话里的意思！”
如果换做是以前，夏玄明刚刚成为摄政王，行事杀伐果断的时候，文姿荇当然不敢当着夏玄明的面如此放肆无礼。
只是如今夏惊鸿已然重新掌权，现在所谓的摄政王也只是名义上的头衔，而且夏玄明已然不上朝，看起来与闲官无误。
朝中诸位臣工也都误以为夏玄明真成了名义上的闲官，所以原本对他的敬畏之心也慢慢消失殆尽了。
而文姿荇也是从自己的父亲谏议大夫那里知道了所谓的“真实”情况，因此才敢在夏玄明面前对他的王妃如此傲慢无礼。
文姿荇侧头打量一旁坐在上首的夏玄明，见他眉目清明，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这对以杀伐果断而闻名的夏玄明而言实在是少见。
文姿荇心中不由得揣摩起来：“夏玄明如今还有着摄政王的名头，可今日却任由自己的王妃被我打骂，可见陛下真的把他摄政王手里的权力全给收回去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收敛。”
此时的文姿荇显然已经在心中认为夏玄明已然坐不稳摄政王的位置，往后很有可能会被夏惊鸿改封为闲王之类，因为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行事乖张。
至于夏玄明为何从头到尾一直冷静如斯，面对顾琉璃被文姿荇冒犯而毫无反应呢？
无非是对跳梁小丑的不屑与无视而已。
夏玄明显然是无法无时无刻的陪着顾琉璃，瑞金有文姿荇这样的跳梁小丑在，反而可给近日感慨有些无趣的顾琉璃增添点斗嘴的乐趣。
果不其然，文姿荇觉得心里有底，面对顾琉璃时也更加趾高气昂，又开始主动挑气话头。
“刚才王妃你说这些织金锦是此前购买的，织金锦是布料，布料就只能是在布庄里购买的，你们若要买，哪个布庄敢有不卖你们的胆量？所以这还是你对布庄掌柜的变相施压。”
面对文姿荇毫无道理的质疑，顾琉璃也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好，既然文小姐对我家王爷手中的织金锦仍有疑虑，那我们也愿意帮文小姐你打消疑虑。”
顾琉璃站起身转向布庄掌柜：“掌柜的，接下来我会向你提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布庄掌柜随即点头答应，站直了身子做好了应答的准备。
“等等！”文姿荇打断道：“恐怕由王妃你来问，掌柜会觉得压力过大，不如由本小姐来问罢。”
“掌柜的，摄政王手中的这几匹织金锦，是否是在贵店购买的？”
布庄掌柜直接摇头：“不是。”
昨日顾琉璃与夏玄明拜访布庄时都经过乔装改扮，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让他人知晓。
所以布庄掌柜才直截了当的回答没有，更避免了抬眼看夏玄明或顾琉璃二人，以免引起其他人的误会，误会布庄掌柜是看了夏玄明及顾琉璃二人的眼色之后，才违心的答“不是”’。
文姿荇并不气馁，继续从另一个角度问道：“掌柜的，昨日之前，你可曾见过摄政王及王妃二人来到贵店中？”
布庄掌柜回答得十分干脆：“并无。”
文姿荇一指布庄掌柜身后的伙计：“你呢？你昨日可曾见过摄政王及王妃二人来到布庄里买布料？”
伙计没想到文姿荇会问到他身上，先是吓得颤了身子，而后才战战兢兢的答道：“没有。”
文姿荇蹙眉，抬步走向其他布庄伙计，还没等文姿荇开口文化，诸位伙计们纷纷自动摇头，以示自己的回答。
文姿荇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又绕回了布庄掌柜面前，语气明显透着不耐烦：“掌柜的，本小姐再问你，摄政王向你购买织金锦时，是否向你施过压？”
其实这个问题里也充满了陷阱。
问题的前提被文姿荇默认为夏玄明向布庄购买织金锦，因此无论布庄掌柜回答“有”还是“没有”，最后得出的结论，都会是夏玄明的确是在云纺布庄买的织金锦。
此前提得到了印证，则前面的所有提问迎刃而解。
布庄掌柜也是人精，立刻精明的察觉出了问题的不妥之处，缓神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才缓缓答道：“摄政王此前并未在我们云纺布庄购买织金锦。”
“正如王妃方才澄清的那般，并不存在以高位身份向我等平民百姓施压的情况。”
文姿荇当然对布庄掌柜的回答不满意，心中更是默认了布庄掌柜是在帮夏玄明及顾琉璃说话，所有对布庄掌柜的回答已然不愿相信。
无论信与不信，都要给出自己的理由，但是文姿荇目前并没有证据能证明顾琉璃是依靠摄政王的背后势力，强压着云纺布庄将织金锦卖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