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蹈海宫中,水猿老祖已经聚齐了手下的妖圣,向一众水猿说明了原委,并道:“小的们,我族的儿郎,叫归仙崖给害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众水猿群情激愤,叫道:“打上门去,打上门去!”
这群水猿,常年跟着水猿老祖,早已耳濡目染,沾上了他的桀骜和护短习性。此时一听族中有儿郎叫人害了,哪还能忍得了?纷纷叫嚷不休,个个怒发冲天。
水猿老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咱们打上门去!”当即大踏步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抬手一挥,喝了一声:“开!”头顶的蹈海宫应声而开,轰隆隆分成两半。
“小的们,走!”
水猿老祖一挥手,手下的妖圣们便齐齐应是,跟着施展神通,踏波行到海面。水猿老祖走在前头,一众水猿跟在后头,个个龇牙咧嘴,手中挥舞兵刃,脚下踩着浪涛。
这场面,真是煞气冲天。沿途的小妖海怪,见了莫不躲避,离得老远,议论纷纷。有的说:“水猿老祖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不在人间活动,怎么现在出来了?”有的则摇头,说:“不知道,只怕是谁惹了他吧,咱们躲远些,别叫余火波及到了。”说着话,退得就更远了。
水猿老祖把这许多议论,都听在耳中,却恍若未闻,只拿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归仙崖方向。不多时,一众水猿便到了归仙崖。水猿老祖一抬手,喝了一声:“停!”众多水猿便令行禁止,立在海面。
“玉成子老儿,出来见我!”
水猿老祖深吸一口气,向归仙崖放声大喝。他的声音如雷滚滚,震得海面一阵翻涌,无数波涛起伏不定,却都难以靠近。
这声音传到归仙崖上,许多散修听了,皆是吃惊,暗想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叫玉成子道长一声老儿?”纷纷涌到外面来看,却见水猿老祖正傲立浪头,手中拿着他那柄成名的分水刺。
“是水猿老祖!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来意似乎不善!”
……
散修们议论纷纷,都是摸不着头脑。
水猿老祖喊过之后,等了一阵,依旧不见玉成子出面,便嘿嘿冷笑一声,放声再喊:“玉成子老儿,休要学那缩头的王八……”
“放肆!我玉成子道兄,岂容你如此诋毁!”
水猿老祖话未说完,归仙崖上便传来一声爆喝,骤然放出许多光芒。这些光芒,都是来自各处宫殿。光芒闪过之后,水猿老祖面前,已经多了五六个人。这五六个,都是归仙崖上的真君,其中青蔓真君、天明真君等人赫然在列。
为首之人,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他身材高大,气度凌厉,正是孟源的爷爷,归仙崖泰华真君孟广义。
这五六个真君,都悬浮在空中,怒目看向水猿老祖。泰华真君孟广义冷哼一声,喝道:“老水猿,你不在海底呆着,跑到归仙崖来发什么疯?”
水猿老祖面色不变,嘿嘿冷笑,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叫玉成子那老儿出来见我,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这什么鸟崖,给砸个稀巴烂!”
这话说得既狂且傲,十分刺耳。孟广义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哪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当即便脸色一黑,冷声喝道:“好啊!老水猿,你今天是来找茬的么?我来奉陪你!”
说着话时,孟广义便大口一张,吐出一柄三寸短刀来。这短刀到了他手中,光芒一闪,随即长到两尺有余。
这柄短刀,乃是孟广义数百年苦修的成名兵刃,叫做追魂刀。与这短刀相配的,还有一套《追魂刀法》。孟广义一身的修为,有泰半都在这刀上,因此这刀着实犀利,堪称无物不斩。这时孟广义祭出短刀,要和水猿老祖斗法,显是被那几句话气得不轻,心中动了真火。
水猿老祖怡然不惧,挺着他那把分水刺,便冷笑道:“也好,先把你打服了,再叫玉成子出来见我。”说罢一踏海波,挺刺上前。
这一柄分水刺,乃是水猿老祖的一爪所化,名为分水,事实上却该叫做分海。只见水猿老祖挺刺之时,天地间风云色变,无数浪涛翻滚不息,十来根水柱冲天而起,与分水刺一起,向着孟广义刺去。
孟广义喝了一声:“来得好!”便御使短刀,划出一片刀光,向着水猿老祖扑去。这一片刀光铺天盖地,真叫个耀眼,便是太阳与之相比,也失了三分光彩。
须臾之间,这一刀一刺便要相撞。一个妖圣和一个真君相斗,哪怕只是简单的一招一式,也会引得天地色变,大海倾覆。归仙崖上的散修们个个惊恐,连忙逃避,生怕余波殃及自身,届时逃命不及。
可这一刀一刺,毕竟没有撞上。就在水猿老祖和孟广义两人,将要斗在一处时,归仙崖上忽地又响起一道声音,说道:“老邻居登门,恕贫道有事在身,无法相迎。还请到玉成宫中说话吧。”
这说话之人,正是玉成子!
却听话音响处,一道剑光自归仙崖飞起,在分水刺与追魂刀间轻轻拨了两下,那分水刺和追魂刀两件神兵,便齐齐悲鸣一声,倒飞回主人手中。
孟广义接住追魂刀,神色不变;水猿老祖接过分水刺,面色却是一惊,叫道:“好啊,玉成子老儿,原来你已经摸到门槛了,怪不得这么大胆,敢暗害我族儿郎呢!”
嘴上虽然这般叫嚣,可在玉成子面前,水猿老祖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占了几句便宜,便对手下的水猿说道:“咱们进去。”说罢走在前头,与一众水猿上了归仙崖。
几位真君都静静看着,并不阻拦。
待水猿们上了归仙崖后,玉成子的声音,才又响起道:“几位道兄,你们也来吧。”
那几位真君相视一眼,也跟着到了玉成宫。
此时在玉成宫外,燕然已经站着等候了。这是玉成子吩咐的,毕竟水猿老祖远来是客,虽是恶客,但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少的。
燕然站在玉成宫外,侍立迎客,不一时,他便见到一群白毛蓝面的水猿,簇拥着一头老水猿向玉成宫而来。燕然见这领头的老水猿,体型巨大,面上蓝纹密布,手中执着一柄分水刺,料想应是水猿老祖了,便上前见礼道:“老祖里面请,老师已在宫中候着了。”
“玉成子老儿,真是好大的谱!”
水猿老祖嘿然冷笑,对燕然视而不见,径自往宫中走去。他的古怪性情,燕然早有所闻,当下也不介意,继续陪着走在一旁。
来到宫中,水猿老祖还不及站定,便叫道:“玉成子老儿,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说!”此话落罢,他才见到玉成子坐在蒲团上,正给昨晚受伤的水猿渡送灵气。
“诸位稍坐,贫道马上便得。”
玉成子动作不停,向水猿老祖微微颔首,便继续输送灵气。水猿老祖见他是在诊治自家儿郎,当下也不胡闹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其他水猿也有样学样,歪七扭八地坐了。
一会儿工夫,孟广义等几位真君,也到了宫中,各自找了蒲团坐下。大家都齐齐看向玉成子,静候他的安排。
盏茶功夫后,玉成子这才松开双手,向各位真君微微颔首,又转向水猿老祖,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水猿一族有族人在归仙崖受伤,罪过在归仙崖,妖圣放心,贫道一定给你个交代。”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交代。”
水猿老祖冷笑一声,回应一句。
玉成子摇摇头,对他的轻蔑不以为意,转头看向孟广义,说道:“道兄,把孟源那孩子叫来吧。”又转向另一位真君,道:“还有夏铭、陈松两人,一块儿叫来。”
这夏铭、陈松二人,正是孟源偷窃百灵果时的同伴。直到昨晚,燕然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时玉成子有令,要叫三人来玉成宫,孟广义并另一位真君,虽不知为何,却也不拒绝,当下便派了人,去唤三人前来。
水猿老祖奇道:“玉成子,你整那许多干嘛?”
玉成子摇头道:“这些事,皆因他们而起。妖圣且请安坐,稍后自见分晓。”
水猿老祖撇撇嘴,却是不再多说。不一时,孟源几人到了玉成宫,见到这许多真君、老祖,还有那只重伤垂死的水猿,哪还不知昨晚的事情发了?当即便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
玉成子看了三人一眼,淡淡说道:“你们起来吧。”
三人哪敢起来,跪地粟抖不止。玉成子见状,也不勉强,便问道:“昨晚有水猿在归仙崖受伤,可是你们做的?”
“是……是我们……”
孟源低着头,颤声回答。他本想否认,可面对玉成子,他知道谎言是没有意义的,于是很干脆的承认了。
玉成子点了点头,语气不变,又问:“那你们是在何处伤的?”
“在……在果园。”孟源答道。
“你们去果园做什么?”
孟源一愣,却是说不出话来。
直接承认,去果园偷百灵果?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