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倾此行对这儿也算了解，只不过这儿总是需要人主事的，自己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只能再待下几日再回去。
京都这两天风很大，让人无时无刻都觉得会有大雨忽骤，各方势力暗起汹涌，蠢蠢欲动。
宋府最近也不安宁，自从宋子衿走后，宋夫人就又病了，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按着言屿给的样方也不见好转，有着回天乏力之势。
喜姨这会儿忙前忙后的煎着药，屋内又传来夫人的咳嗽声，近几日夫人日日咳血，其他医者也找了不少，都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老爷。”不知道何时，宋子禹出现在院里，老爷倒是常来，只是大多数时间都是站在屋外，不进屋，平常来得多的也就数这二夫人和大少爷。
要说老爷不在乎夫人，可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名医大夫也没少找，各种名贵药材也是尽心竭力的去寻，哪怕一掷千金。
宋子禹一进院内就闻见了浓郁的草药味，有些还有些刺鼻，这些年这儿除药味更浓，其他好像也没变。
宋子禹这会儿还是站在了屋外，听着里面声声的咳嗽，也不是滋味，今天找到那些大夫和最初的那些说法都一致，现在就靠这些药拖着。
宋子禹面色深沉，也不言一句话，喜姨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老爷来的时候她还要询问一下他，为什么不进去?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懒得再问了。
二夫人这会儿也出现在院子门口，前两天都是带着大少爷，今天只带来个仆人。
喜姨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转身招呼二夫人。
“二夫人。”
二夫人没想到宋子禹竟然也在这儿。
“老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二夫人也知道老爷和姐姐向来都是心结重，两人脾气都倔，而宋子衿不愧为他俩的女儿，继承了这一点，有时候她就觉得，这三人是不是太像了，像到谁都懂，可谁都不开口。
喜姨也瞧了宋子禹好一会了，“老爷和二夫人一起进去吧。”
宋子禹也不推脱，看了眼二夫人，意思是同意了这一建议。
宋子禹推开门，里面的药味比外面更浓郁，喜姨端着药走进去，把药放在桌上，扶起白绮雯。
宋夫人这会已经浑身无力，只能依靠在喜姨身上，喜姨艰难的喂她喝药，其间好几次白绮雯都把药咳出来。
喜姨伺候她喝药之后才给她找来倚靠，让白绮雯能够勉强睁眼看见老爷和二夫人。
“姐姐今天怎么样。”
二夫人上前坐到床沿边，握住那僵硬无力且骨瘦如柴的双手。
二夫人觉得这手有些硌人，本就瘦弱的身体，这两天也是越发糟糕。
白绮雯看了眼宋子禹，又把目光放在了二夫人身上，面前摆出一副无碍的样子。
“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二人怎会不知道她是在硬撑，只是不知姐姐这身体还能称多久。
想着夫人现在最想见的应该就是衿儿了，“我们已经派人加紧去找衿儿了，没两天她肯定会回来的。”
二夫人现在只想着白绮雯能撑到宋子衿回来的那天，只要衿儿带回了言神医，那一切就是好的。
一听见宋子衿的名字，白绮雯眼睛从刚才的混浊变得亮堂了，像是又有了光。
白绮雯又现在想的，就是能再见自己这个亏欠众多的女儿。
“衿儿，衿儿要，咳咳咳…，要回来了吗?”
“咳咳咳……”
二夫人帮她顺气，抚平她的情绪，轻言轻语道，“对，想着衿儿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姐姐，姐姐再等等。”
眼睑二夫人满脸心酸，眼泪就要遏制不住往下掉，转头快速擦去眼角的泪，又是一如既往的笑脸。
可她不知，这副详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在假装。
二夫人也只能使劲憋泪，通过说话来缓解这份快要爆发的情绪。
“到时候衿儿把言神医带回来，待言神医给你把病瞧一瞧，指不定就好了，那时让衿儿和业儿好好孝顺你，你看着衿儿教业儿读书，也懒得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
二夫人语气及其轻松，众人都知道，这是在安慰大夫人。
只不过听二夫人这样说，白绮雯心情也好了很多，嘴角扯出一抹自然的笑，虽有些艰难，但也难掩开心。
“我倒希望衿儿像业儿一样，无忧无虑，每天自由自在的。”
白绮雯这不是客套，她这话倒是真的，以前就同她谈起过，那时候二夫人羡慕宋子衿聪明伶俐、机巧懂事，而白绮雯则是觉得宋子衿不如宋子业活泼开朗，她倒是愿意宋子衿无知一些，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谁都懂。
“无事，两个都是你的儿女，到时候姐姐想怎么教就怎么来，享两份儿女福。”
“好是好，我就怕没那个机会了。”白绮雯回答得有气无力，可眼里的渴望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不难看出，她也憧憬着那一天，可是，自己真的还有那一天吗?
二夫人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比白绮雯更悲悯，“怎么会没有，等衿儿回来就好了。”
如果说，要问白绮雯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能是宋子衿了，别看平日里她不问，可同为母亲，这份心她又怎会不懂，现在他们只能拿宋子衿吊着白绮雯，要是不这样，那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毕竟，那些大夫说法都一直，白绮雯已经是命悬一线了，现在，就看宋子衿了。
“好，我等着。”
白绮雯及其无力的说出这几个字，就跟断了线的风筝，说完就闭了眼。
要不是还有手部动作，二夫人差点就以为……
现下大夫人许是乏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二夫人忍了这么久，就在白绮雯闭眼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她就怕等会自己绷不住，放声哭出来就不好了，只想着找个说辞赶快离开这儿。
“那姐姐先安心休息，我先去看看业儿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
白绮雯下意识的点了两下头，连回答都无力。
见大夫人也累了，喜姨就准备把她轻放下去，让她躺着。
二夫人掩面走出门，宋子禹跟在她身后，从始至终都未言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