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他日日都来。
每天戌时三刻他必来,辰时又离开。
日日如此。
所以每日自卯时起,她便开始期待,开始兴奋,时间越接近她就越快乐。
等到他推开门时,她便会扑到他怀里说喻山,你来了。然后望着他笑。
他也会温声答到嗯,我来了。
而后她为他抚琴,她从未因为自己会琴而如此欢喜。突然想起刘琴痴当初的话,嘻嘻,管它是命不是,只要喻山喜欢,她便喜欢。
她喜欢喻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
不知为何喻山教的字都颇潇洒飘逸与那幅墨兰图上字迹大有不同。
她也喜欢喻山每日睡前给他讲的那些会让她笑得像串银铃的故事。
也喜欢喻山醉后抱着她像小孩子一样。
喜欢喻山把他的脆弱展现给她。
喜欢喻山说那些人都讨厌我,都见不得我好时的样子。
喜欢喻山看到她绘的墨兰图眼发光。
喜欢喻山为她题字。
只要想着他,就连练琴也变得美好起来。尤其是用着他送的凤梧琴时。
她将他写的那些字都收起来,一笔一划学着他的笔迹。
喻山,喻山,喻山,嘻嘻。
喻山,你来了。
那日他似乎心情不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弹。
她感觉到他的心烦意燥,便没有多话只为他一遍一遍的弹着清心曲。
他喝了好些酒,紧紧的抱着她。
那日他走时留下了一件物什,说是西洋镜。
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嗯,我很喜欢。
她笑得很灿烂,她的喻山却有些伤心。
她拿着那西洋镜好奇的四处观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片湖。阳光洒在湖上,微风忽起,波光粼粼,好美。
她竟看痴了。若是能去那里该多好。
一天,两天,三天...自那日起他已经许久没来了。空荡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无穷无尽的孤独席卷了全身,她疼的蜷缩在角落。凤梧琴音已不再扬,笔砚里的墨早已干透,为什么还不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来了,定是他来了。
她光着脚就跑过去,叫到,喻山,你来了。
结果却是如妈妈。
做这一行的最不该有的就是这些情情爱爱,你不要再傻了,他不会来了。云辉楼不养吃闲饭的,该做什么,你该清楚。
她失魂落魄的瘫在床上,乞求到,好妈妈,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要见他。
如妈妈眼神略有躲闪又迅速恢复常色。他们那些贵人的事岂是我能知晓的。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好生考虑吧,你若仍是执迷不悟别怪妈妈送你去四楼,若迷途知返六楼或许还有间空房。
定是他遇见什么事了,他不会不要我的。
唉,痴儿,本不忍告诉你,他现在在之桃那。
她披头散发光着脚跑到七楼,门关着。
不要,求你了不要。
门被她推开了。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确在这里。之桃跪坐在他膝旁。
心猛的一阵抽痛。
你来干什么?之桃狠狠的挖了她一眼。
她看向他,他嘴角擒着一丝笑,冷漠的看向她,她被盯得浑身发颤抖。
没事,只是太久没见到了,有些担心,现在见着了,原来你很好,那我走了。
我自然很好,用不着你关心。之桃蹙眉嗔怪。
没打扰姐姐了。
门太重了,竟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气,腿瞬间就软了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那条小道问到。
尝鲜而已,既然尝过了就放下了。男子冷漠背对着她的答到。
怎么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
他转身过来,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银票,够了吧,不要再纠缠我了。然后转身离开。
都可笑啊。
她开始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