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兄弟刚要拨转马头,阎封的身形便直直拔高四尺,如苍鹰般落在欧阳兄弟面前。
一双铁手如利爪般捏碎了两兄弟的咽喉,只一个照面,欧阳兄弟便如死狗一样卧在黄沙中。
“驾”
黄沙中,一骑绝尘而去,又只剩阎封的背影消失在古道上。
黄沙来无影,去无踪,是关西最无常的事物,但有的时候,人间的事却比黄沙更无常。
黄沙散去,一轮明月又立在当空,撒下淡淡的光晕涂在夜空,一阵诡异的风穿空而过,似乎将这么抹月色也卷入其中。
这股风竟然是这样冷,连夜里最后的一丝温馨都扑灭。
风吹进大堂里,王翔却并没有感到那股瘆人的冷,也许是阶下那二十个巨大的火盆,将空气炙烤的呼呼冒烟,甚至有些令人透不过气来。
整个大堂居然只有王翔一个人,连一个亲信手下都没有。
自王翔得到这九盘寨,他心中的孤寂与寒冷一日多过一日,只有在这炙热里他才感觉自己像个人,他脸上的蜈蚣也还是活的。
“塔塔”
沉稳的步子落在地面上,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沉闷的鼓声敲击着人的心灵。
“滚出去”王翔雄厚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他并不关心是谁进来,因为进来的全都是他的手下,不过这次他倒想远了。
“王翔”阎封的声音实在平静,静就如一池碧水,轻轻一拨便能激起一阵涟漪:“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阎封,是你”望着斗笠下那张熟悉的脸,王翔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阎封的声音愈平静,王翔的手颤抖的愈厉害:“来人,快来人”
“不用喊了,这里就剩你和我”阎封听着王翔撕心裂肺的大喊,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但在王翔耳中却像来自九幽的魔音,能锁魂勾命:“你三十六个手下,已经变成三十六具尸体”
“好手段,铁掌不愧是铁掌,阎封毕竟还是阎封”王翔不知道阎封是什么时候杀的人,又是怎样杀的,只知道阎封不会放过他:“看来你是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我想不出不杀你理由”阎封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王翔,《桀经》已经在悄然运转,尽管以冲穴境后期的修为动动手便可取王翔性命,但阎封已然将《桀经》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我八十一个兄弟的命,便要你的鲜血来偿”
“先别杀我,其实这件事不是那样简单”王翔看见阎封那双铁掌,不禁瘫软在皮椅上,毒蜈蚣简直成了一条可怜虫:“我也是身不由主,我…”
“看刀”
惊雷般的断喝从房梁上吼出,只见一个黑袍人立在空中,三柄飞刀如流光般射出。
阎封身形猛得拔高一丈,右手探出虚空一抓,只截住两柄飞刀,那房梁上的黑袍人却随风而逝,与漫漫黑夜融为一体。
王翔的身体还在皮椅上蠕动,可咽喉已经被飞刀切断,脸上连一丝生气也没有,看来已经必死无疑。
看着王翔怒凸的双眼,阎封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不仅仅因为没有亲手杀死王翔,而且王翔的死让这一切更加扑朔迷离,到现在阎封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一抹诡异的疑云在笼罩在阎封的心头。
阎封感觉有一只躲在幕后的无形黑手,自一开始就想操纵他阎封的生死,若非修炼《桀经》横生枝节,他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凭一双残废的双手,又如何能躲过索命三凶的追杀。
九盘坳里的月夜,阎封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这段日子里,阎封总是想着报仇,恨不得永远不用睡觉,拼命练功杀回九盘寨来以血还血,可如今看着王翔死不瞑目的尸体,阎封的心里又充斥着迷茫与惶恐。
阎封轻轻摇了摇头,便丢下手中的火把,微弱的火苗仿佛落在油海里,凶猛的火焰顿时窜上房梁和窗户,整个大堂笼罩在一片火海里,冒着“哧哧”作响的白烟。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九盘寨就如巨大的铜炉,冲天的火光从中喷薄而出,将九盘坳照成一片白昼。
簌簌的寒风卷走空中的残云,但九盘寨上升起的滚滚黑烟,岂非就是新的黑云。
旋风般的一骑从火光中飞驰而出,阎封没有再回头去看那浓浓的黑烟,就像是昔年的往事,无法再回头。
前路不管是坎坷还是漆黑,该走的路也一定要走,不管是否有那支黑手安排,他与凌北初的决战都不可避免。
“什么,都死了,这怎么可能”巨大的叫声充满整间屋子,声音中却显得十分苍老,也许太苍老,所以实在禁不起惊吓。
一双老手缠绕在刀柄上,只有看到上面暴凸的青筋跟血管,才明白那并不是一段枯藤,如果是枯藤又怎会握着一把那样锋利的刀,也许是屋中的光太亮,也许本来刀就很锋利,平整的刀面上竟映一张刻满皱纹的脸,两道白眉让这脸看起来跟那道声音一样********傅,您也不用太担心,那…”站在一边的中年人似乎很恐惧,看来端坐屋中的老者很少这样激动。
“你懂什么,你当索命三凶是跟你一样的饭桶吗”老者似乎异常暴躁,脸上的肌肉在不停颤抖,连白色的胡须都动了起来:“三个冲穴境前期的高手怎么连一个废物都对付不了?”
“会不会”中年人小声嘀咕。
“会什么,说出来”白发老者听入耳中,顿时起了兴趣,也许那不是兴趣,只是神经变得敏感起来。
“严家兄弟会不会漏出您的名号”中年人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这话会让老者更加激动。
“哼”老者听完“噌”的站起,掠进屋外的院中,这狼行虎步,丝毫不像一个花甲老人。
老人手中的刀闪着熠熠光辉,房上的琉璃瓦也闪着光,甚至已经晃得院中十八条大汉睁不开眼,可比起那刀光,如萤虫比之皓月。
“要是真的说了,我凌北初也不怕他”凌北初望着手中的刀,黄金的吞口,玄铁的刀锋,这无疑是一把好刀,更是一把魔刀,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魔刀。
中年人早已来到凌北初的身边,他像是凌北初的影子,也像是凌北初的仆人。
“门主,不好了”院中闯进来一个血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枪尖贯穿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