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从小就说,我是个极尽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带着盘达天神最圣洁的祝福降生,西境最尊崇的阿巫以圣水为我洗沃。兄弟姊妹幼时从未享受过的锦衣玉食,却仅仅给了我。而他们童年记忆中只有西境未崛起之时漫天的黄土和飞天的沙漠......
阿娘还说,外父为了给我起名问遍了西境上下有名的阿巫,阿父为我跑遍了西境,只为用西西花为我编织花环。古老传说中刚出生的孩子戴上这种花环便会幸福永生,即便不信传言,阿父还是在清晨带回了花环,沾满了一身露水。
在他人眼中极为尊贵的我却要踏上远方。悠姬唤我第三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从一身记忆中回醒过来的我已然是一身华袍。那素净的月白衣裳却不像我以往喜爱的鲜红衣袍那样醒目。
“公主,该去大殿了。”
我看了看强忍泪水的一众婢女丫鬟,轻声道“为我取来一只面纱”
她们皆不明白我这是为何,悠姬低头道,公主不想以色示人便是不想让外人看清了西境。
众人皆作恍然状。西境皇女恍若天人之词传遍悠州,那传呼其神的美貌被他人刻画的绝无仅有。都说我像极了嫁去悠州贵为太后的班赛公主。却比更胜一筹。
其实大可不必做这一番功夫,为了西境不得天独厚一方权势,只需两国之间有过往来便可。谁也不知我最恨和亲之计,却也身为女儿无可奈何。
狂风作,西境的大旗随风舞动,阿娘穿着我喜爱的朱红色衣裳与阿父并立在大殿之前。金黄色王母可戴的王冠在此刻熠熠发光,像在挽留它的老友。阿父的胡子又长了些,玄衣下紧握的手掌一如儿时牵着我的般......
几个异样服饰的男子并一众亲卫矗立在一旁,想必就是悠州来的贵臣。为首的一人我只觉雍容华贵,不想那人却投来异样的目光,直映我的眼中。“阿父阿娘,儿今日远去悠州,只盼亲人不要极度思念,愿有来日儿踏故土看望爹娘。”
许是盘达天神也不满我远去他方,让原本消去的大风复萌,吹散了我面上的面纱。
一道痴缠目光,一道炽热目光,并且一道打量目光,直直向我聚来。不喜外人如此看我,待我瞪回去之时,却只能看见一人着蓝色锦袍,玉冠之下那俊美非常的面容。
身边的悠姬轻轻抵住了我的背后,仿佛看出我的疑惑。“公主,这是悠州的皇子,和承傅。”
我只看见了他的一张薄唇,听闻天生薄唇的男子一生薄情。悠州之地繁华非常,并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到的,我也不敢去想象。我不恨悠州突然想召我的人让我远离家乡,也不恨爹娘没有为我争取。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哪怕当年享誉天下的班赛公主都此生未能重回西境。
只怪我不是英勇男儿,无力反抗束缚我自由的强腕铁拳。
只余那西境,你我再无重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