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众人便随荣战出了客栈,一路朝城北行去。
因为昨夜城中传出了命案,所以此刻街道上到处都是御海,一旦见到陌生之人便要上前盘问一番,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以为战争要开始了。
而这些御海的首要抓捕目标,正是荣战。
见前方道口处有一队御海把守,众人不免紧张起来,纷纷催动御气,准备随时注魂。
“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李潇湘低声说道,于是看了眼荣战,见他换了新装后,竟似变了个人一般,哪里还像之前的落魄酒鬼,分明是一个富家公子,那些御海绝难将其认出,不禁心下一宽,想着:‘荣大哥不愧是瑶台金将,这一身高贵气质一般人是装不来的。’
“什么人,站住!”
见前方走来一伙商贾打扮的人,一名御海立即将他们喝住。随后领着手下之人,快步行至近前,问道:“看你们这身打扮,应该是外地来的客商吧?快说,你们是从何处来的,都叫何名,来此作甚?”说着向后招了招手,一名手下立刻送来一本名册,上面记得全是入城之人姓名。
李潇湘随即拱手上前,笑道:“这位军爷,我等是从白沙镇到此贩商的商贾,在下姓伍,名叫五桶,身后这几位都是我的随从。”
那御海看了眼名册,点头道:“嗯,的确有你的名字。那他们呢,他们都叫何名?”
李潇湘笑道:“几个下人,哪里有什么好听名字,只怕说出来要惹军爷笑话了!”
“费什么话,叫你说你就说!”
李潇湘点头道:“是是!”说着侧开身子,指着众人说道:“这四名下人分别叫作幺鸡、红中、发财和白板,我这丫鬟名叫九万。”
“幺鸡、红中、发财、白板?这人莫不是打麻将打疯了,居然给下人起这般滑稽的名字!”
闻言,不少御海纷纷笑出了声,一脸的讥讽之色。
为首那人也是一怔,忍俊不禁道:“嗯哼,不、不错,是有这么几个人。”说完又看向荣战,蹙眉道:“那他呢,他可不像是你的下人!”
李潇湘心中一紧,想着:‘但愿荣大哥说的能骗过他们!’于是拱手道:“此人是我的表兄,与我一道经商,名叫西风。”
“西风?哈哈哈哈,不愧是一家人!”
众人听后,再次笑了起来。
为首那人翻着名册,可直到最后一页,也没能看见西风二字,不禁眉头紧锁,厉声喝道:“这上面没有此名,你定是偷跑进城的!来人啊,将——”
不等那人说完,荣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声笑道:“这位军爷,您再仔细瞅瞅,这是不是在下的名字?”说着将一个钱袋放在了名册上,却并没有让其他御海看见。
那御海顿时一怔,随即将名册一合,点头道:“不错,这上面确有你的名字,是本官看花了眼,你等可以走了!”
荣战抱拳笑道:“那就多谢军爷了!”
那御海脸色一沉,呵斥道:“昨日城中出了命案,你等无事就不要到处乱走了,若是惹出了麻烦,就等着进大牢吧!”
李潇湘笑道:“是是,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说完一招手,领着众人匆匆离开。
待一行人走后,那御海叫来一名手下,低声说道:“派人盯着他们,我有要事要去禀告将军!”
那手下应了一声,之后便会同其他几名御海,朝李潇湘等人离开的方向悄悄追去。
“荣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人收了银子便会放我等离开?”行走在街道上,李潇湘仍旧心有余悸,于是问道。
荣战笑道:“我哪里能知道,不过是赌一把而已,好在赌赢了。不过就算输了,凭他们那点道行,只怕也抓不住我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酒葫芦,大口饮了起来。
李潇湘见状,嗔笑道:“你何时弄得酒葫芦,我记得出客栈以后,你一直待在我等的身边,并未离开半步!”
荣战笑道:“哈哈哈哈,李公子,这凡事都得留一手,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不至于落得手忙脚乱,你说是不是?”
敖诺附和道:“李公子,荣大哥可是老江湖了,这一手你还真得学一学!”
李潇湘叹道:“诺儿说的不错,不然之前我也不会与灵妹分开。”
“二皇子,我们虽然侥幸逃过一切,但只怕那名御海不会就此罢休,定会去转告守城之将,我看我们还是加快些脚力,免得被他们跟上。”荣战饮了口酒,沉声说道。
敖诺应道:“荣将军所虑甚是,李公子,你觉如何?”
李潇湘道:“那就看荣大哥能有多快了!”
荣战神色一凛,大笑道:“哈哈哈哈,还请公子照顾好你那小情人,可别跟丢了!”说罢纵身一跃,消失在屋顶之上。
接着敖诺等人也跃上了屋顶。
闻言,沈玫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红晕,却是默然不语。而李潇湘则是高声喊道:“荣大哥不可胡言,我与玫儿——”
还未说完,众人便已消失在身旁。无奈,只好来到沈玫身边,面色难堪的道:“玫儿,得罪了!”说完一把将沈玫抱起。
沈玫一惊,尖声叫道:“呀,公子!”
眼前随即一花,待回过神时,已经在屋顶之上了。
李潇湘嗔道:“你们几个,为何欺负沈姑娘,她初学御道,哪里能有我们这般脚力。”
荣战一边跑着,一边大口饮酒,笑道:“李公子此言差矣,沈姑娘不是有你照顾吗,以公子的身法,怎会落于我等之后!”
李潇湘喝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沈姑娘是我的、我的——”
“你的什么?”荣战不怀好意的问道。
这时,沈玫扯了扯李潇湘的衣襟,埋首在他的胸前,羞涩道:“公子,无妨,无妨!”
李潇湘本以为按照沈玫的性子,定要与荣战对骂几句,说知她竟像个少女一般,怯怯的躲在自己怀中,不禁一阵恍惚,险些失了心神,低声说道:“委屈姑娘了!”
沈玫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哪里,公子才是委屈呢!”
不久,众人来到一间商铺前,店铺的伙计一见是荣战,立即将他们让进屋中,随后铺上房板,提前关门打烊。
荣战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那伙计回道:“听到将军的召唤,人早就到齐了!”说着在墙角的一块木板上敲了三下,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顿时涌出一股寒气。
“二皇子,请吧!”
荣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敖诺。
敖诺长舒了一口气,当先一步,走入暗道之中。
暗道幽长,一直向下延伸,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有一颗明珠,同时还能闻到墙内,散发出的淡淡海水腥气,应是刚刚开凿不久。
再经过三道石门后,众人来到一扇镶有尖锥的铁门前,尖锥被施了卦阵,发出紫青之光,忽明忽暗。
“还请二皇子和诸位向后站站,免得被尖锥刺伤。”店铺伙计说道,随即来到铁门前,引诀道:“镜海浮沉,明觉慧芷,急急如涛,徐徐若粼,百潮灵汐阵,开!”
霎时间,一道白光忽然泛起,自下而上,闪过铁门,接着所有尖锥疯狂旋转起来,随即“砰”的一响,瞬间停止,继而缩进铁门中,铁门轰然打开,伴随着一波波尘土,迎面扑向众人。
李潇湘见状打了个响指,在众人身前祭出了一道风墙。
待尘土散后,众人才缓缓走入其中,见到的却是一座巨大的石洞,石洞下方,正站有数千名身着不同服饰的御海,这些御海有的扮作商人,有的扮作农民,还有的扮作书生,但都是平民打扮。
见到敖诺走进,荣战随即一挥手,众人纷纷跪倒于地,齐声拜倒:“属下参见二皇子!”
敖诺略微一怔,扭头看向荣战,问道:“这便是将军说的那些死士?”
荣战道:“不错,这些都是末将数月来招募的死士,足有三千人。二皇子放心,这些人都是汐朝旧臣,都有为陛下效命之心,绝不会背叛汐朝。”
敖诺道:“既是将军说的,我怎敢不信,只是我万没想到将军能有这般本事,居然招募了如此多的死士,真是帮了我等的大忙。”
荣战笑道:“二皇子真以为末将只会贪酒,我荣战好歹也是瑶台二十四金将中的一员,若不出些力,怎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敖诺点头道:“将军之忠心,日月可鉴!”说完一招手,朗声道:“诸位请起!”
闻言,李潇湘退到了一旁,念道:“要开始,这话我可听不下去!”
沈玫不解,但还是退了下去,站于李潇湘身后,问道:“公子这是作何?”
李潇湘道:“诺儿又要说那些慷慨激昂之词了,这些话我可说不出来,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酥痒。看来我不适合做一名统帅,给人当当下手还不错。”
沈玫道:“公子是没有凌云之志,不然也会做得像二皇子那般好。”
李潇湘笑道:“玫儿此言虽有恭维之嫌,不过我听着还是十分高兴的!”
沈玫嗔道:“玫儿说的是实话,公子却当我是在恭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额!”李潇湘听后顿时一怔,苦笑道:‘玫儿对其他人都是和善谦让,对我却总是讥言讽语,弄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沈玫道:“公子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太不了解女子了!”说完嘿嘿一笑。
李潇湘则连连摇头,叹道:
“这世间最让人心驰神往的,不正是这份不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