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潇湘独自待在房间中,盘膝修炼。
之前与游蝎的一战,虽然自己拼劲了全力,但还是输给了他。相比当年被人暗算,坠落九霞谷底,此番败北却是从无辩解。
且不论为了给百姓逃出城去争取时间,单是在御法和身法上,自己就与游蝎有着很大差距。
纵使最后关头舍命一击,仍旧让他轻松化解,不但如此,还被他救了一命,这让李潇湘感到无比羞愤。
为了在下次遇见游蝎时能将他击败,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抓紧修炼,尽快将境界突破之纳归初闻。
可白天的事却萦绕在脑中,让他兴奋异常,难以达到入定状态,时间久了,身子渐渐变得疲惫起来,连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
欲速则不达,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从前师兄师姐们没少对自己耳提面命,于是吐了浊气,叹道:“唉,若修炼都能像自己想得那般轻松,那人人不都成仙了!”随即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床上,笑道:“不过有了这办法,就不愁四海不定了!”
“当当当!”
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随即一名女子唤道:“公子,是你在说话吗?”
李潇湘应道:“是我,玫儿可是有事?”
来人正是沈玫。
沈玫道:“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我想给公子收拾些衣物,又担心打扰到公子修炼。公子可是有闲暇?”
李潇湘急忙翻身下床,将房门打开,笑道:“让玫儿受累了,不过我身无外物,没什么好收拾的,你也忙活一天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沈玫捋着额角的秀发,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嗔道:“公子是怕我打扰到你修炼,不愿让我帮忙?”
李潇湘连连摆手,苦笑道:“怎么会,玫儿温柔贤淑,能屈尊来侍奉我这俗人,我求之不得,怎还会嫌弃。”
闻言,沈玫伸手向旁一指,李潇湘乖乖的退到了一边。随即跨进屋中,开始翻找李潇湘的衣物。不过衣柜中除了几床被褥外,连一件衣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见状,沈玫不禁一怔,回身问道:“公子,你当真是身无外物?”
李潇湘摊手道:“我都说了,可你偏偏不信。”
沈玫脸色一沉,摇头道:“不行,我得去和陛下说说,怎能如此怠慢公子!”
李潇湘听后顿时一惊,急忙将她拦下,面有难堪的道:“陛下日理万机,你怎可为了这点小事去烦她!玫儿好意我心里清楚,但我习惯了穿一件衣服,换来换去实在麻烦。”
沈玫道:“不成,陛下派我来伺候公子,我怎能不照顾周全。公子不要拦我,大不了我不去打扰陛下,我自己给你做一身,这总可以吧!”
李潇湘又道:“这也万万使不得,我则能让玫儿给我做衣衫,如此劳神的事,想想就觉得可怕!”
之前都是母亲、师姐给自己做衣衫,李潇湘见过那般场景,当真是繁琐的很(当然是以他一个男子的眼光看)。后来轮到自己了,他索性将一件衣物穿到底,破了的话就简单缝补一下,脏了的话就将它洗干净,晾干了之后继续穿。总之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这一衣物是不会换的。
而眼下这件,还是来到绯玥宫后,瑶姑特意派人给他做的,刚穿多久,他哪里肯换。又因为见过制作衣衫有多费神,他不可能让沈玫也这般受累,哪怕沈玫是出于自愿的,当真是想侍奉好自己。
可沈玫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倔强刚毅,还有些不讲道理,闻言,一把便要将李潇湘推开。
李潇湘拽着门框,说什么也不答应,正色道:“玫儿,我们此去危险重重,我原本是不愿带你去的,可你执意如此,我只好答应。但我不能再让你为了我而受累,这些衣物什么的并不重要,你只要能安安全全的,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此话乃是李潇湘肺腑之言,但听着却容易让人做出另一番理解。
沈玫闻言,脸色顿时一红,神情慌张的道:“哼,我做不做那是我的事,何须公子应允。时辰不早,公子快些休息吧,玫儿告退!”说着便要离去。
但李潇湘也是性子极为执拗的人,不见沈玫放弃,他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本想去抓她的右肩,谁知沈玫身形一晃,竟从自己腋下钻了过去。
见状,李潇湘心中登时来了兴致,惊叹道:“好啊,现学现卖,那我就来试试你这身法!”说着展开身法,脚底一阵轻风,追至沈玫面前。
沈玫也是在情急之下才施展的身法,本意并不想与李潇湘比试。但她初学御道,尚不能控制自如,虽然见到李潇湘出现在身前,却已来不及躲闪,一头撞在了李潇湘胸口上,娇声喊道:“呀!”
随即向后退去,脚下粉红霞光一闪,如彩蝶般飘向了屋中,欠身道:“玫儿失礼,还请公子责罚。”
李潇湘捂着胸口,笑道:“没想到如此柔弱的姑娘,撞一下倒还挺疼,再来!”说着挥出右掌,向沈玫抓去。
沈玫急忙叫道:“公子!”
李潇湘一怔,立即滞住身形,俯身道:“在下失礼了,给姑娘赔个不是!”
沈玫掩着灼烫的双颊,低声道:“都是公子不好!”随后微微欠身,快步跑出了屋外。
待沈玫走后,李潇湘才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都怪你,见了御道就要比试一番,如此与游蝎又有何异!”
忽然眼角一撇,看见地上有一道印记,为蝴蝶之状,正是刚刚沈玫踏过的地方,不禁眉头紧锁,念道:“这印记是?”
于是伸出手指,在印记上轻轻一点,一道尖刺赫然跃出,其上淬有毒液,锋利无比。
“好险,若是刚刚踏中这印记,定会被毒刺所伤。没想到玫儿的身法这般厉害,看来今后不能再随便欺负她了。不过创此身法的御师的确了得,听玫儿说,好像是瑶台二十四金将中一位,但叫做何名我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姓褚,叫褚什么来着?”
随后将房门合好,慢慢走回床边,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叫褚什么来着?”
翌日青城,李潇湘早早起床,去往了云晶殿,打算将心中所想说与瑶姑。
来到殿外,守门的是两个陌生御海,两人见了李潇湘,立即将他拦下,问道:“什么人,如何进来的,知道这是哪吗?”
李潇湘抱拳道:“二位莫要误会,在下是——”
不等李潇湘说完,身后跑来一名御海,训斥道:“没长眼吗,这可是李公子,快去通报陛下!”说完又朝李潇湘抱拳道:“在下来晚一步,让李公子受惊了!”
此番情景,让李潇湘想起了之前在李家时,守门的族人也是这般对待他的,不禁一阵发笑,摆手道:“无妨,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师,未提前禀明身份,怨不得这两个兄弟。还望高大人不要责备他们。”
这高大人喝道:“李公子大人有大量,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谢恩!”
两个守卫知道是李潇湘,哪里还敢怠慢,急忙拜道:“多谢李公子大恩,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望您不要怪罪。”
李潇湘道:“我有事想要求见陛下,劳烦二位给我通报一声。”
二人连连点头道:“我们这就去,还请李公子稍后!”说完快步跑进了殿中。
高大人道:“李公子,听说你在涤江城与一名御道高手过招,还将涤江城给翻个底儿掉,可有此事?”
李潇湘笑道:“惭愧,惭愧,当时形势危机,我只能如此做,倒是害得城中百姓无家可归,此事说来都是怨我。”
高大人叹道:“这么说来,此事是真的喽!公子好生厉害,居然能将一座城池给掀翻,只怕这汐朝除了公子外,便只剩陛下有这等修为了!”顿了顿声,又道:“公子你也不必自责,若是没你,那涤江城的百姓早就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在这绯玥宫中过上太平日子!”
“太平日子?”李潇湘低声念道:“等平定了敖氏二王,再来说太平日子吧!”
高大人应道:“是是,公子说的极是。”
此时去通报的二人已经回来,其中一人高声喊道:“传李潇湘入殿觐见!”
李潇湘拱手道:“高大人,我们有空再聊吧!”
高大人笑道:“公子快请!”
李潇湘随即朝殿内走去。
此时大殿之上,正有不少人在商议对策,见李潇湘走进,纷纷投来目光,一名男子笑道:“李兄弟,在这绯玥宫中过得可好啊?”
“庄大哥!”
闻言,李潇湘连忙迎上前去,抱拳道:“托陛下洪福,过得很好!”
“李公子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宝座之上,瑶姑轻声笑道。
李潇湘道:“若水见过陛下!”
“李公子不必客气。此时来找我,究竟有何事?”瑶姑说道,同时吩咐手下,给李潇湘上茶,并赐座于他。
李潇湘简单谢过,可还未等坐稳,一名女子便走上前来,问道:“李潇湘,你知我是谁吗?”
李潇湘一怔,回身看去,见女子长相极为英武,又不失姿色,一身戎装金光熠熠,气势非凡。长长的马尾束在身后,更显干练。剑眉入鬓,朱唇皓齿,与其他那些柔弱女子相比,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让人心中顿生敬意。于是抱拳道:“姑娘是瑶台二十四金将中的一位吧?”
女子双目一瞪,有如雷霆霹雳,笑道:“不错,本姑娘就是瑶台二十四金将中的嫣蓑将军,褚梅痕。李公子,你可是在小瞧我?”
李潇湘心道:‘是了,玫儿与我说的就是此人,没想到火气这么大,定不是个简单女子,切不可得罪。’随即笑道:“不敢,不敢,褚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叫在下好生佩服。”
褚梅痕冷哼一声,突然凑至李潇湘身前,恶狠狠道:“看我你就是个绣花枕头,弄了这一脸刺青,是想调戏别人家的姑娘吗?我告诉你,你若敢轻薄我那沈妹妹,我褚梅痕绝饶不了你!”
闻言,李潇湘心中一阵哀叹,暗自念道:
‘真是要了亲命了,这女子怎的比怀凝师姐还要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