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并未打乱何浊清的计划,望着正与苏涑湜等人交手的李潇湘,低声念道:“潮汲用,时机我已帮你寻到,就看你如何把握了。若还不能拿下此子,那就怨不得我何浊清了。”
此时汐朝三人正悄悄绕至李潇湘身后,欲趁其不备,将他擒下。
潮汲用暗自笑道:“待我捉你回去,王上定会重重赏我。到时利用你这御魄之体,剿灭禹阳殿,我溟阴宫就可坐汐朝之主了!”
谁知还未等他动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汐朝小儿,当真无耻至极,竟敢背后偷袭他人!”
潮汲用一怔,缓缓回身,冷笑道:“老乞丐,少来多管闲事,不然将你一并除了!”
来人正是朵慈,朱翎羽则跟在他身后,满脸肃杀之气,喝道:“卑鄙之徒,你若敢伤若水一根汗毛,我定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潮汲用嗤笑道:“小子不必张狂,这等狠话谁人都会说,还是以实力见真章吧!”
朱翎羽道:“正有此意!”
潮汲用冷哼一声,挥手道:“把他二人除了,我去夺那御魄之体!”
“遵命!”身旁两人齐声应道,随即冲了出去,纷纷催气注魂。
朵慈大笑道:“胎毛还没退净的家伙,也配做老夫的对手,还不快滚!”说着挥出双掌,分点二人魂谷。
朱翎羽则借机冲向潮汲用,引《经海卷》注魂,大声喝道:“拿命来!”
潮汲用见状怒声一吼,立即注魂,掌中流水激荡,大力拍出。
朱翎羽心下一惊,全身引以雷常,登时便被击退,随即再次反扑。
潮汲用骂道:“他娘的,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说罢引诀道:“幻海无奇,临危加身,棘胆丛丛,万千之恨,荆纹波!”
水常自胸前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水球。随即双臂反扣,将水球击碎,溅起无数水滴。水滴凌空自转,皆变为银针之状。
其后,随着潮汲用一声高喝,水滴纷纷射出,刺向朱翎羽。
朱翎羽欲要躲闪,可身后便是朵慈,无奈之下,只好立而不动,掌中祭出风雷二常,却是不及引诀,随即双掌一合,在周身形成一道风雷之墙。
但以二常之气,终究敌不过御法,只坚持了一阵,风雷之墙便被击穿,朱翎羽高声喊道:“朵老,快快闪开!”说罢纵身跃起,掌中雷常之枪乍现,反掷潮汲用头顶。
闻言,朵慈急忙跃开,却在汐朝二人也想跳脱时,回手便是一指,点在二人肩头。
那二人只觉半侧身子一沉,再也无法跃起,心下大惊,急忙回身去挡飞针。
朵慈暗自一笑,落地之后,迅速欺近,在二人身后又连点了数指。
那二人虽挡得了身前飞针,却防不住背后朵慈,体内御气一阵翻涌,登时口吐鲜血。身中数道飞针后,便即气绝。
见状,潮汲用暗骂一声,挥手格开雷枪,转身朝李潇湘跑去。他二人相距不远,很快便来到了李潇湘身后。
朱翎羽大急,身形还未站稳,便踉跄着朝他冲去,口中叫道:“潮汲用,休要伤我兄弟!”
朵慈同样朝前猛冲,他身法奇快,转眼便来到朱翎羽身旁,喊道:“朱公子莫慌,有老夫在此,他伤不了若水小友!”说罢脚底一阵疾风,身形瞬间闪出。
此时李潇湘正与苏涑湜等人激斗,虽是以一敌四,却丝毫不见败迹,但也无法将对方击退,只是打了个平手。
正当李潇湘一拳撞开苏涑湜时,潮汲用已然攻到他身后,随即一掌拍出,直取他后襟。
苏涑湜骄哼一声,连退了数步,却见李潇湘身后突然出现一人,而那人似有取他性命之意,立时高声叫道:“什么人!”说罢纵身跃进,欲先他一步,将经书夺回。
但她哪里知道,潮汲用只是想将李潇湘掳走,至于那本经书,却是何浊清想要之物。
李潇湘听闻身后劲风骤起,而身前又有四名掌门朝他同时攻来,随即怒声一吼,三道长毫上瞬间激出赤银雷流,向四周劈去。
苏涑湜冲在最前,当先被雷流击中,身体一身扭曲,闷哼一声,瘫软于地。其他三名掌门见状,急忙将她救下,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四肢麻痹,暂时无法起身。
潮汲用则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跃去,继而再次前扑,喝道:“李家小崽子,当真是可恶!”
李潇湘不去理睬苏涑湜等人,反身便是一掌。这一掌势大力沉,竟将潮汲用一头束发吹散。
潮汲用大吃一惊,心道:‘这一掌之力,却比异将还要强上几分!’随即双臂齐出,交于胸前,只听一声闷响,竟被击退数丈之远,两条衣袖也已被震碎。
此时李潇湘双目泛红,张牙舞爪,确与畜人无异,显然是丢了心智。口中嘶鸣着,见人就杀。随手抓过一名掌门,不待他反抗,便将其打成重伤。
其余之人见状,急忙抢上前去,将那掌门救下,一阵推宫过血,算是保住了性命。
“若水小友,快快守住心神,不可丢了人性!”朵慈一声高喊,从潮汲用身旁迅速掠过,指尖御气缠绕,继而变为两柄短刺,锋利异常。
潮汲用立即去追,却被随后而来的朱翎羽拦下,不禁怒火中烧,也不多言,直接向他攻去,招式凌厉威猛,竟是用了全力。
朱翎羽身披苍鳐之雷,手握鳐尾尖刺,与潮汲用战至一处。其目的并非要将他击杀,而是要将其拖住,好给朵慈争取时间,救下李潇湘。
潮汲用怒吼道:“芙珑岛小贼,不过学了几招御海之法,就敢与我交手,不自量力!老子今日就让你瞧瞧,何为真正的御海!”说罢,御气从两侧虚肺散出,一只泛光海胆骤然附身,其上生有无数尖刺,内里却充满海水。每当潮汲用呼吸时,就会从虚肺冒出汽包,之后升至棘皮,霞光一闪,变为御气,溶于尖刺之中。
朱翎羽一怔,叹道:“瀚慧之境!”
潮汲用大笑道:“不错,我已修炼至瀚慧初闻的境界,与你那偷学的御海之法,可是天壤之别,受死吧!”随即侧身前冲,以尖刺向朱翎羽撞去。
朱翎羽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拇指在胸前一戳,立即散魂,再次催动御气,变为异将。打算以异将之躯,对抗潮汲用一身尖刺。
潮汲用对此颇为不屑,讥笑道:“你反复注魂,就不怕魂根受损,做不成御师!”
朱翎羽双脚猛地一踏,挥动头顶麟角,大声说道:“我早就发过誓,为了若水,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此时朵慈已冲至李潇湘身后,见他兽性大发,不分敌友,立即挥指点去,喊道:“若水小友,老夫来助你摆脱兽性!”说罢迅速欺近。
李潇湘见身后有人攻来,两只利爪接连飞舞,挥出无数月勾,悬于空中,抵挡朵慈欺近,像是知晓此人御道高深一般。
朵慈眉头一紧,低声念道:“不好办,当真不好办,有绝狼在他体内,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可老头子已答应了余师妹,定要将若水小友救下,若是食言,岂不丢了这张老脸!何况若水小友还欠我一顿酒水,老头子酒肉要吃,脸也不能丢,只能使些粗鲁手段了!”
见李潇湘似有惧意,朵慈心下略宽,左脚向前一踏,两道土墙拔地而起,将李潇湘夹于其中。随即纵身一跃,从李潇湘头顶飞过,同时催动御气,土墙应声倒落,朝中间砸下。
李潇湘本欲向后躲闪,可朵慈已将后路封死。不待李潇湘转身,双臂连续挥出,在其身后点了不下数十指,皆是魂穴所在。
李潇湘怒声一吼,迎着朵慈攻势,奋力踢出一腿,劲风呼啸而过,向四周散去。两道土墙瞬间化为尘土,扬起漫天尘沙。
苏涑湜等人刚要起身冲上,却再次被吹翻在地,惊讶之余,急忙朝身旁喊道:“不要管其他人了,先将此子拿下,不能让《御经》落入他人之手!”
李潇湘一脚踢出,身子顿时瘫软,半跪于地,几次喘息后,目瞳中那股血红之色便已渐渐褪去,望着身旁朵慈,干咳道:“咳,咳咳,多谢,多谢老朵儿,若不是你,只怕我就要被余前辈魂魄反噬了!”
朵慈一把将他扶起,说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感觉如何,可还能走动?”
李潇湘道:“无妨,前辈御气仍在向外涌出,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是他许久未与我说话,却突然反噬我魂谷,难道是余姐姐先前那道秘法的缘故?”
朵慈并未回答他,似有难言之隐一般。随即看了看左右,见朱翎羽在潮汲用的攻势下,败迹已现,立刻纵身扑上,喝道:“潮汲用,休得放肆!”
李潇湘一阵迷茫,待回过神时,朵慈已将潮汲用击退,不觉一惊,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朱翎羽气息不稳,头上麟角也已断去大半,鲜血自眉间流淌而下,染红了整张面孔,仿若将死之人一般。听闻身旁传来脚步声,扭头看去,顿时一喜,无力笑道:“若水,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自己义兄被人伤成这般模样,李潇湘怒火中烧,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子的叫声,正是苏涑湜和一众掌门。
李潇湘当先一步,拦在朱翎羽身前,说道:“之前的比试我已赢了,你等怎可坏了规矩,再来夺我经书!”
苏涑湜一怔,不知李潇湘为何会说出此话,喝道:“到了这时还在装糊涂,你们李家人都是这般无耻下作吗!”随即一招手,领着一众掌门,猛扑攻来。
李潇湘因秘法之故,体内御气溢满魂道。但自闯山以来,已同他人交手数次,肉身早已到了极限,若非报仇心切,加之余知音所施秘法,决计撑不到此刻。
眼下被众人围攻,只好再次催动御气,以御气之力,带动肉身,应战各派掌门。
苏涑湜仍旧一马当先,展开狸妖功身法,还未到近前,便已消失无踪。再出现时,已到了李潇湘身后。随即飞起一脚,将朱翎羽击退。继而身形倒转,一掌劈向李潇湘腰间。
李潇湘被众人两面夹击,又见朱翎羽被人击飞,心中顿时大怒,以所学身法野丘行,瞬间跳离原地,脚下疾风骤起,在踢出风刃的同时,三道长毫银光一闪,就见风刃裹挟着赤银雷流,飞向各派掌门。
众人见状,皆以御法抵挡,唯独苏涑湜,魅影一闪,躲了开去,右掌随即掏出,娇声喝道:“李家余孽,还我经书!”
李潇湘本欲施展御法,奈何体内御气不畅,无法凝练,只好再次展开身法,与苏涑湜斗至一处。
二人所学身法都极为诡异,交手之时,难以见其身形,只能听到空中传来的阵阵拳脚声,接着空气炸裂,荡起层层波动,将身下碎石击得四处乱飞。
见此情形,其余掌门皆不敢上前,只有等到双方罢手,才能再次施展招式。
此时,在一条山道上,一对男女正躲于暗处,看着眼前的激斗,惊讶万分。
女子道:“真要如此做吗,我不想伤他。”
男子闻言呵斥道:“那你就忍心让他伤我?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咱们都已有了孩儿,你想让他今后没爹吗?”
女子拭了拭眼底的泪水,说道:“明明是你强占了我,我,我——”
男子厉声喝道:“哭什么哭,我可告诉你,我若是活不成,你和你那孩儿也别想活!没了何长老,你我也就没了立足之地,这荒界是决容不下你我这样的人的。识相的就照我说的去做,你放心,只要能保住何长老,我绝不会负你!”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强行塞到女子手中。
女子推脱不掉,再次哭了起来,说道:“我做就是了,但求不要伤害我的孩儿,他还小,还什么都不知。”
男子一把搂过女子,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柔声道:“那也是我的孩儿,我也不忍心伤他。可如今形势危急,我不得不如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能活下来啊!”
女子从他怀中挣脱而出,啜泣道:“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强行霸占我,还让我做这不义之事,你这个禽兽,无耻,败类!”
男子冷笑一声,也不生气,说道:“哼,随你怎说,反正这些年我也听惯了,只要能活着,便比什么都强。”
女子不再理他,小心将纸包藏到怀中,随后看了一眼前方,暗自长叹。
此时场中传来一声闷响,李潇湘身形再次出现,与苏涑湜分落两侧。
苏涑湜一张秀脸上,满是汗水,长发被鲜血浸湿,胡乱粘于两腮,胸口上下起伏,低声笑道:“看来这小子是不行了,招式已不如之前那般凌厉。诸位不必害怕,一起攻上,定能将经书夺回!”
众掌门闻言精神一振,摩拳擦掌,纷纷催动御气,打算一同攻上。
可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周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涑湜扭头看去,不禁一怔。除了自己和身旁这几名掌门外,其余之人皆被芙珑岛打伤在地,晕厥不起,好在没有人丧命。
随即芙珑岛众人围了上来,苏涑湜见状高声喊道:“童掌门,快来救我!”
远处童楼言也是一筹莫展,之前见到各派掌门败迹已生时,他便想要带领各门弟子前去驰援,奈何千真派等人按兵不动,他便不敢贸然下令,以防被千真派背后偷袭。
眼下芙珑岛众人非但没有被击退,反而将己方高手尽数击倒,连经书也没有夺得,如此被动的局面,皆是己方少数之人沉不住气,贸然出手的缘故。
童楼言双拳紧握,暗自嗔道:‘好个何浊清,童某算是上了你当,只怪我夺书心切。眼下进退两难,这该如何是好。’
何浊清见状走上前来,摇扇笑道:“童掌门,眼下这般局面,你打算如何化解?”
童楼言面色难堪道:“何长老可有何良策?”
何浊清道:“有是有,就是不知童掌门是否答应。”
童楼言自然知晓他不怀好意,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于是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何浊清道:“在下之意,不如你派身后这些御师将那伙人给除了,再把那卷经书夺来送与我。你我两家一人一卷,就此罢手,谁也不吃亏,还能救下这许多掌门,岂不圆满?”
童楼言听后怒火中烧,心道:‘何浊清啊何浊清,万没想到我方众多掌门,竟都被你玩于鼓掌之间,此事若是传出去,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奈何我方高手尽数重伤,倘若再战一次,只怕经书未夺得,各派倒先要灭门了。’随即冷声道:“何长老,你这一手借刀杀人,使得当真巧妙。我与对方之人皆为刀俎,彼此相杀,倒是成全了你!”
何浊清笑道:“童掌门过誉了,何某也没料到那伙如此厉害,竟能将一众掌门悉数击败。不过看在何某已交出一卷经书的份上,你还是答应了吧,不然这上千门人,可要白白葬送在你手了!”说完看了眼身后的广虚乙。
广虚乙略微点头,随即吩咐陆由仁,朝山下跑去。
童楼言心中迟疑,神色颇为不甘,双唇上下努动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靖翕真人见状,本想上前劝慰,让童楼言答应何浊清的要求。可还未等他开口,身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不能答应他!先前的比试我方已经输了,本该就此下山,再不言经书之事。此番坏了规矩,传出去定会被天下诟病。我等自诩正道中人,岂能与千真派之辈同流合污,再去夺人性命!”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纷纷侧头看去。
苏涑湜则趁此机会,魅影一闪,躲出了芙珑岛的包围,直奔说话那人而来,口中叫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此处也有你说话的份!童掌门,莫听他之言,只管把那李家小崽子杀了,为我等掌门报仇!”说罢挥掌打去。
而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农门掌门,灵姑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