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下午,鲤城市区发生了7.1级强烈地震,到二十六日17时,鲤城地震死亡人数……”
姜妤盯着新闻,叹了一口气,跟一旁的友人道:“地震好大啊,连我们这边都感受到了余震。”
友人也是同样的感叹,“听说伤况惨重,人手好像不够,学校好像有意让医学系的去前阵帮忙,当做是一种历练和做公益,可这么危险的事情,估计没几个人报名去。”
闻言的姜妤单手托着腮,望着不远处树上依偎在一起的黄鹂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发着呆的姜妤感受到脸上贴上一个凉凉的东西,随后传来陆然的声音,“嘿,姜妤,在看什么?”陆然说着将手上的冰可乐递给她,姜妤回过神来,没有去接他的可乐,而是看着他,“陆然,鲤城的地震你听说……”
不等姜妤将话说完,陆然就突然朝他倾身,“小心!”
闻言的姜妤猛的抬头看到一个篮球直直的朝她飞来,而陆然倾身一上,将球利落的接住,又轻轻一跃,朝着篮筐投了个三分球,球沿篮筐沿滚了一圈,最终从框内掉下去。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惹得在篮球场的女生们纷纷激动的看来。
姜妤不太喜欢她们的眼神,抿着唇站起身,回过头来的陆然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姜妤看了陆然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往篮球场外走去,陆然跟在身后理所应当的说:“姜妤,我要吃鸡蛋羹,你中午得给我煮!”
“吃你的鸡蛋壳去吧。”姜妤没好气的怼了过去,自从初中时期给他煮过几次鸡蛋羹,这家伙到现在还经常拿来揶揄她。
最终陆然还是没吃到姜妤的鸡蛋羹,姜妤瞧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来找他,不知说了什么,陆然脸色一变,扭头匆匆的朝着姜妤留了句话就跟着那女生走了。
那女生姜妤认得,是陆然他们医学系的系花,长相才华兼备。
姜妤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情绪翻江倒海,说不出来的郁闷。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长大后的陆然越来越好看了,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不知骗了多少小姑娘,以往的姜妤并没有太大感触,可是今天看到陆然跟着那个小系花走了,心底有点怪怪的。
可能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缘故,让她自动将陆然归类于是她的那一类。姜妤想,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接下来的几天,姜妤看到陆然同着小系花同进同出,这让姜妤下意识地想躲着陆然。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躲着陆然,但心底的潜意识的像逃避,至于在逃避什么,她并不是很愿意去探究。
而陆然最近也神出鬼没的,很少看到他人,姜妤想,他肯定去陪他的小系花了。
而陆然很明显也意识到了姜妤在躲避他,像小时候一样,拿着一颗奶糖到她面前,“爱哭鬼姜妤,你最近干嘛躲着我?”
姜妤看着他眉目如画的脸,干净又阳光,心底颓然升起一股挫败感,不得不说,陆然和那个小系花还是挺般配的。
姜妤没去接她面前的糖,而是站起身来,恨恨的骂了句:“陆然就是一坨臭狗屎。”
陆然被骂得莫名其妙,但对她莫名其妙的情绪又无可奈何。
姜妤感觉心底对陆然的异样越来越严重了,于是她决定做点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就在姜妤琢磨着要不要去研究一下鸡蛋羹的升级版的时候,事儿就主动找上她了。
班长赖江拿着一些名单资料到她面前,询问她要不要参加一个辩论赛,刚好还差一个人。
得知有事干的姜妤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在之后的几天,姜妤和着同班的人都在全力准备着辩论赛,班长赖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姜妤是个凑数的,但也不好什么都不干,便也跟着赖江多学习点。
随着辩论赛临近,他们讨论得越来越晚,这晚赖江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提出送姜妤回家,姜妤欣然接受。
回到家的姜妤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对门的陆然就定定的靠在门框上,黑暗中姜妤看不清他的神色。
陆然盯着姜妤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姜妤,以后别那么晚回来,尤其是跟别的男人,你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姜妤心底很疑惑,班长赖江在班里算是“中央空调”,对大家都很好,怎么到了陆然这儿,就成了坏人?姜妤又联想到了最近陆然和小系花的种种,心底的郁闷便上来了。
“陆然,我怎样不需要你管!”姜妤冷冷的留下这句话,就将钥匙往钥匙口一插,进门后将门狠狠一甩,留给了陆然一个门板,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陆然脸比煤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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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这晚后,姜妤和陆然的关系恶化到最低点,谁也不理谁,以往都是陆然先主动认错,可这次陆然并没有来找她。
可这一切也只持续了三天。
姜妤路过医学系,看到那个小系花拉着一个男生焦急的不知在说什么,那个男生姜妤认识,是陆然同班且还是他们系的系长,江民。
姜妤看到她的动作很亲密,心底突然无端的冒了一股火——替陆然感到不值。
没等姜妤多做什么反应,那个小系花就先看到她,眼眶红红的,主动跑过来安慰她道:“姜妤,你别担心,陆然不会有事的。”
“陆然?他怎么了?”姜妤心底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还不知道吗?陆然代表学校去了鲤城前线帮忙了,昨天遇到了余震失踪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一旁的江民叹着气,“要是我当初态度坚决点,他也不会因为我成了现在这样……”
姜妤被他们搞晕了,心底的疑团一连接一连,“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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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是瞒着家里人连夜坐火车到的鲤城,姜妤看着本该繁华的城市此时成了一团废墟,脑海里还回转着不久前江民的声音。
陆然是在和她闹掰的第二天来的鲤城,那天晚上他是打算来跟她道别的。那晚的陆然在她家门外站了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当时因为两人的争吵让这次道别不了了之。
而照理说,去前线救治伤亡人员这种事情都是志愿填报,像陆然这种平时都没什么爱心的人是不会无聊到冒险去报这种的。
而此时姜妤才知道,陆然是代替江民去的,因为江民身体从小就有点体弱,经不起奔波,而江民身为医学系系长,在这次的志愿活动里是必去的人物,而陆然就很仗义的挺身而出,“我替你去,我身体好。”
也从这姜妤才知道,那小系花是江民的女朋友,因为陆然帮江民的缘故,所以那几天走得比较近。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误会啊。
姜妤望着灰沉沉的天,笑了,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她可能还意识不到。
陆然在她的心底是与别人不同的,她貌似……是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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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在废墟中搭建的临时住所里寻找着陆然,到处打听,才得知情况。
陆然在昨天的余震里还在寻找伤亡人员,而余震也是突然之间就来了,谁也没有戒备,这次的余震算大的,陆然现在可能还埋在哪个废墟里不知生死。
听到不知生死的姜妤眼眶红了,姜妤毫不犹豫的和几个救援人员去寻找陆然,姜妤在陆然出事的地点挖着陆然,废墟足足有两米高,姜妤爬上去,挖着残缺的“房子”,嘴里大声的喊着陆然。
姜妤不知道挖了多久,就在那些救援人员打算放弃的时候,姜妤隐隐约约听到了脚下好像细小如蚊的呢喃声,断断续续的,姜妤听了好几遍才确定底下是真的有人!
而喊的是什么呢?哦,是从小到大她最想摆脱的“爱哭鬼”啊。
姜妤哭了,哽咽着声音朝着众人大喊:“这、这里!在这里!他在这里!”
姜妤和救援人员合力将废墟挖开,看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陆然。而姜妤很清楚的看到了他蜷缩着身体紧紧护住了怀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陆然——”
众人将陆然台上担架,送往临时住所救治,姜妤就在身旁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陆然,谁让你跑这来的……”
姜妤握着陆然的手,不停的给他说话,一旁的几个医生在给他救治。
“陆然,我心底藏了一个好久的秘密,是关于你的,你要不要听啊?”
姜妤看着脸色苍白的陆然,柔声道:“陆然,我喜欢你啊。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啊?”
“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陆然突然开了口,很轻很轻的呢喃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能听到。
陆然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底有亮光,“姜妤,我可答应你了,事后你可不能耍赖啊……”
“陆然,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可就跟别人跑了啊……”姜妤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晕湿了陆然胸前的衣裳。
陆然费力的扯出一抹笑,虚弱的开口,“姜妤,我想吃你的鸡蛋羹了。”
姜妤泪眼婆娑的点头,“好,等我们都好好的回去了,我就给你煮。”
陆然虚弱的笑了笑,过分苍白的脸满是宠溺,“我还以为你还要让我去吃鸡蛋壳了呢。”
姜妤被他逗笑了,“以后你要想吃,要多少有多少。
陆然笑了,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很轻,“姜妤,我想听你唱歌。”
“唱什么啊?”姜妤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想听她唱歌。
“就你小时候唱的那首。”
“不唱,太幼稚了。”
“姜妤——”
陆然轻轻这么一叫,姜妤又没有抵抗力了,“那我唱了啊,你可不许嫌难听。”
“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呐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你啊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在姜妤轻轻的歌声中,陆然缓缓闭上眼睛,昏迷前呢喃道:“姜妤,其实我也有个秘密藏在心底很久了,好巧啊,那个秘密跟你的秘密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蜗牛早早爬上葡萄藤并不无道理。因为早点上爬葡萄藤,真的能吃到小葡萄。
他用了整个青春去爬那株葡萄藤,终于吃到他那颗小葡萄了。
陆然想,捷足先登这个词,大概是他这辈子用得最好的词了。
姜妤不知道,鸡蛋羹因为是她做的,所以才好吃。
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中,陆然的声音似有似无,轻到像是在撩拨着什么。
“姜妤,我也喜欢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