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在黑暗之中如同黑豹快速迅猛地奔驰。
苏小薇身上披着一上车就由古逸阳亲自给她穿上的西装外套，神色之间还未从赵家紧迫的氛围之中走出来，心思已经不住地往奶奶的事情上面飘。
“你刚才说找到了奶奶的信息？”她目光还有些飘，很多急促都出于本能：“她现在在哪里？这件事真的跟赵美琳无关？”
古逸阳沉闷地“嗯”了一声，心底窜出的那股酸涩让他开口时有些干哑，强行压制之后才一本正经地跟苏小薇分析这件事。
他将手机拿出，调到一个界面递给苏小薇：“这是今天下午，手底下的人在城北发现的。我记得你发给我的信息里，苏奶奶就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那界面上是一张带着血迹的布料，而布料正是奶奶失踪那天穿在身上的衣料！
苏小薇不会认错，因为那布料的一角上隐隐有个简单的“苏”字，这是衣服破损之后奶奶自己缝补，特意缝上的姓氏。
现在，这个姓氏上面沾了干涸的血渍。
心脏倏的抽紧，苏小薇的手一下就不可控地颤抖起来，指尖在那布料上来回抚摸，开口时显得有些慌张：“那......然后呢？这是我奶奶身上衣服的料子，那你们找到我奶奶了吗？”
古逸阳略感抱歉地叹了口气：“没有，赶过去的时候就只发现这块布料，就像被人特意丢下的一般。继续寻找，便一无所获了。”
“有人特意丢下？”
苏小薇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我奶奶一个老人家，不会刻意跟她过不去！所以还是冲我来的！是我害得奶奶这样！”
她又害怕又不甘心，双手扒着古逸阳的衣袖死拽着：“古逸阳，我现在要去城北！我要去找我奶奶！”
低头看了一眼被抓得褶皱的衣袖，古逸阳没有说下午他们已经能找的都找了，也没有说她现在的状态不够冷静应该先回去休息。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我们再去找找线索。”
一路的疾驰与沉默，苏小薇双手便没有放下过手机，满眼都是那张带血的布料。
等到终于到达布料被发现的位置，四周的漆黑让她胆战心惊——这就是一块尚待开发的荒地，放眼望去连灯都没有。
能找到什么线索？
又是什么人会特意把线索丢到这里来？
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苏小薇蹲在地上就哭了，像个受了伤害又极端恐慌不安的幼兽，喉咙间发出呜咽声，细细听去，每一声都是“奶奶”。
这些得不到的答案，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韩思看着五十寸液晶显示屏上苏小薇蹲在那里哭得如此无助的身影，身心都十分愉快。
“奶奶啊。”她转头看向屋角缩成一团头发花白的老人：“要是早知道你对苏小薇这么重要，我干什么之前花费那么多功夫做其他事情呢，直接把您请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要是苏小薇能见到此时的奶奶，心都能疼出血来。
原本和蔼的老人家，现在一身衣服两三天未换，身上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而那身衣服上面浸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难想象她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头发潦草地凌乱着，整个人时不时就会因为疼痛颤抖。
听到孙女的名字，她才小心翼翼从手臂间露出一只带着泪的浑浊的眼，声音里满是无助：“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一个老人家啊！”
苍老的声音虚弱到随时都会湮灭，稍稍有些悲悯之心的人此时都会不忍。
然而韩思，她皱着眉，同样满面心疼，说出的话却如同冷血的机器：“我也不想这样的呀，可是谁让你是苏小薇的奶奶呢？”
“不过您放心好了，在苏小薇找到您之前，我是绝对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的。”
奶奶不说话了，她觉得眼前这个长着一张明媚纯净脸颊的女孩子简直是个神经病。
整整两天，想起来就用刀在她身上划一下，让血染红衣服之后又拿来医药箱让她自己上药止血。
然后就是动不动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个年轻的疯子！
韩思的脸又转向屏幕，看着苏小薇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笑意更深了些：“效率有点低，不过好歹是找到了。苏小薇，你要加油咯，不然，我可不保证你最后找到的是活生生的奶奶，还是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奶奶了。”
屏幕那头，古逸阳皱眉冷静地看了周围一圈，凭借肉眼确实看不出什么。
他走到苏小薇身侧，刚想安慰一下哭泣着的女人，手底下就有人过来，附耳对他说了两句话。
他的神色陡然一凝，动作不变，瞳孔却绕了个弯朝极隐蔽的某地探了过去。
以同样的低音跟手底下交代了两声后，他蹲下了身拍了拍苏小薇的肩头以作安慰：“既然已经有了奶奶的线索，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你不要太担心，振作一点。”
苏小薇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在膝盖处，那里一整片布料都被眼泪浸湿。
感受到身边人的安慰，她深吸一口气，将脸在臂弯处蹭了蹭，抬起头看向古逸阳。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那双眸子显得格外明亮。那瞳孔里的水意以及不肯放弃的执着坚定，让古逸阳有一瞬间被眸光吸了进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嗯，奶奶一定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找到奶奶！”
一行人在这里前后呆了十分钟，离开的时候苏小薇没发现，刚才跟古逸阳耳语的那个保镖被特意留在了这里。
保时捷再次朝城市的另一头飞驰，只不过车内的两人都比来时沉默了不少。
苏小薇疲惫地倚在车窗上，眼神比窗外的黑还要黯淡。
古逸阳则侧着头从玻璃的反光处看苏小薇的侧脸，正在为自己这一段时间反常的行为找个合理的理由。
车开到二环，路旁的路灯渐次多了起来，苏小薇抬了抬眼骤然发现与他们的车反向开过去的车里，幕少琛刀刻般深邃的侧脸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