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屋里屋外俩人都停止了动作,敲门的声音不在了,曲笙也愣住停止了颤抖。
那是可怕的安静,曲笙竖起耳朵听着,那人该走了吧,这雷声这么骇人,还敢进来?的确没有声音了,曲笙偷偷撩开一个被角,想看个清楚。
眼前的光渐渐亮起来,是油灯的光,还有一点点的月光,门外没什么动静了,曲笙提着的心准备放下了歇会儿,可门突然就破开了,是被人撞开的,曲笙已经没功夫想这力气究竟多大了,满脑子都是脏话。
果然不是莫景寒,一个不认识的醉酒汉子满身酒气,衣衫褴褛的冲进来,简直刹不住了,直到门对面的梳妆台阻拦才停下来,曲笙眼睁睁看一堆木头被撞碎了摆在面前。
就在刚才它还是一台不错的梳妆台,曲笙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所有的恐惧都压抑自己的动作,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欲望,她知道今日的情况怕是不太好了。
从前若是有什么危险,曲笙喊一声就会有无数的目光注视,这样会有安全感,可是现在呢?夜半三更,曲笙一个女子独自在三楼的房间,门窗都脆弱不堪,要如何逃出生天?
曲笙脑子很疼,不知道是窗外的冷风还是什么,不过这风一吹,本就不敢动的曲笙冷不防发抖起来,被子也一颤一颤的。
那汉子也被冷风吹的清醒了不少,但一冲进来就满身的酒气此时充盈了整个房子。
曲笙忍住恶心,却忍不住颤抖,她现在在暗处,尽量不要让他发现自己,曲笙胸口剧烈起伏,想挪动去床铺角落,那个没有光的深处,却不敢有一丝动作,若是被发现了,曲笙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冒这个险,至于旁人的帮助,她已经半点都不奢求了,刚才的动静这么大,便是熟睡的人也该惊醒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出声,甚至可能一点灯火都不曾多出来。
曲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这不是现代,这是闭塞封建的大明,所有的无权无势到最后都会沦为鱼肉。
她现在就是那鱼肉,她很清楚被发现的后果,但那汉子已经开始动了,他站起来,他走近,他又转头,在屋子里绕,失去方向一样的绕。
曲笙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暂且安心了。
“咕咕——”不好!曲笙悔青了肠子简直,晚间太着急如何安抚莫景寒了,晚饭也没吃,乍然不吃晚饭的确就会肚子饿,而此时发出声音无疑是催命符了。
曲笙心一横,她看不清楚已经离开自己狭小视线的醉酒之人会如何,只知道自己有自己要坚守的,于是几乎是扑出去,向着窗户的方向,就算是残废了,也要找机会走。
她很快,身子一半已经够到了窗户外面,而且这会儿那汉子果然径直扑向曲笙刚刚待过的床,上面还有凌乱的小玩意,带血。
曲笙划伤了那哪里,她不知道,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逃出去,死也要逃出去”,身后的人已经明白了曲笙所在,接着月光被阻拦了,那汉子清楚的看见了曲笙,要逃跑的人。
曲笙没了借力的梳妆台,单靠一个小凳,不足以出去,这便被身后抓住了脚踝。
“啊——”曲笙终于叫出声来,惊起一片飞鸟,凄厉的惨叫声极具穿透力,曲笙看见眼前的窗户对面,许多亮起了昏黄的油灯,还有间断的孩子哭声。
全都与自己无关。
曲笙哭不出来,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而且身后那人的力气极大,曲笙出去一半的身子直接被拉回来了,她几乎已经感觉到了那人的呼吸。
是陌生危险的感觉,曲笙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一阵的颤抖,她不敢睁眼,任由那人把自己拉回去。可奇怪的是曲笙着一软,身后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这是为何?曲笙尚且没想明白,不过这人若是想劫财劫色,碰上自己却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趁着现在还没有控制自己太多,曲笙努力控制头脑的清明,想办法,想怎么逃走。
身后那人又一直没有动静,但曲笙看他影子,却是慢慢俯下来的,当即就全身鸡皮疙瘩,果然还是不做好事,但是他动作又带些试探和犹豫。
曲笙觉得有一点希望了,但是喊的话说不定会惹怒这人,左右纠结下还是抱了必死的决心,高喊一句,
“莫景寒救我啊——”
曲笙感觉到了嗓子疼的厉害,几乎要撕裂了,可是不是这样根本就不能倾吐自己的害怕,也不足以叫人过来。
曲笙什么都不想了,若是这一次莫景寒真救自己下来,什么要求都答应了。
“求求你快点过来,求你了……”曲笙心里萦绕的都是对生的渴望,但身后那人已然迫近了。
嘴可巴突然被捂住了,就像是指缝的光被蒙上灰尘,又遮没了,她几乎绝望了,这个时候想的已经是自尽疼不疼了。
不敢若是要死,也得赔上这人半条命,曲笙心一狠,刚想咬就听见耳边的低语,“别喊了,我在。”
曲笙从来没觉得周身的空气如此松弛,她已经没力气去问到底怎么回事了,已经紧张了太久,曲笙眼前一百,昏了过去。
莫景寒看见她嘴唇还在动,便附耳过去,“莫景寒,你怎么……”
怎么后面没听清楚,不过很久之后曲笙想起这一段,还是不寒而栗,也有了要挟莫景寒的理由,“你当初把我吓得这么惨,难道不该好好补偿我。”
说来也奇怪,莫景寒只是笑着,无论曲笙接着这句说什么,都会照做,完全不像他了。
不过此刻,只有宁静的月白光辉,还有地上一跪一卧的两人。
身后已经起了亮堂堂的灯火,曲笙尚且不省人事,莫景寒就只能抱起她,从窗户出去了。
这一夜可算是鸡飞狗跳,但是当事人两个却事不关己,早早的就远走了,只剩下来处理残局的小伙计一脸惊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还以为是吵架,没怎么理会,后来听见了惨叫才赶紧上来,却不曾想损失惨重,这下可苦了脸了,这得多少才够赔啊,而且还没见着破坏的正主。
小伙计很有些为难,却只能看着满地狼藉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