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曲笙心里一暖，“咱们家姑娘”显然给了她一记重击，敲在心坎里了。柏生跟自己一样，把对方都当成家人，是互相扶持的亲密关系。
“这事说来是我不好，我是知道姑娘要来的，于是早早吩咐了门口的小厮，让他们好好谢谢姑娘，自然我家女眷也是要谢姑娘的。”
先生抿口茶水，看着曲笙，脸上还是歉意满满，“可不只是哪个调皮学生，在我走之后就把我的意思歪曲了，那小厮以为是我的意思，便刁难了姑娘，”长衫先生站起来，曲笙也就不由得抬起头看，只见他深深一揖下去，“在下给姑娘赔不是了，还望姑娘原谅。”
这可是万万没想到，曲笙连忙扶起，三人对坐，气氛比之前倒是融洽了许多，曲笙看着长衫先生，心里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门童到底如何了最后？曲笙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但自己也不能白白受委屈，她想知道这家主人对不听话的下人如何处置，这不止关系到道歉的诚意，更影响了她往后做生意的排面。
若是这事一传出去，还是不了了之的揭过，那她曲笙还有什么尊严可说？是个顾客就可以羞辱自己了，店铺也跟着没了颜面。
做生意是万万不能如此低了一等的，更何况曲笙开的还是高端用品，不能败坏了形象。若是不委屈自己就只能委屈这家给她难堪的了。
“那小厮我已经发卖了，再不回用这样的人，姑娘可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也算是我对姑娘的一些心意。”长衫先生继续，他明白曲笙还有话没说完，便是有什么要求赔偿之类也是应该。
只不过他没想到曲笙会提出要见他的夫人。
“对，我想见一见尊夫人，”曲笙笑着，手放在柏生手上安抚下他，很肯定的态度说明不是假话。
“这样吧，侍书，你带这位姑娘去夫人那边。”曲笙看着样子还挺认真的，也便拉上柏生一起。
柏生从刚才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嫌这里无聊。
“诶，你若是不想去就在外边等我。”曲笙女眷的闺房的确只能自己去，但没想到柏生着傻小子误解了，“那哪能啊，你一个人去玩可不放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不好跟你陈姨交代。”
柏生一点都不顾曲笙的眼神要戳到他腮帮子了，人家还在这呢就这么怀疑用心，是不是不太好。
可柏生看懂了暗示也不以为意，“你去玩就要跟着，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这话很有些曲笙之前恶声恶气的模样，可话里关心的一位却真实让曲笙感动。
这孩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曲笙也不想想自己就是个孩子，不过那长衫先生也不介意，只是由的他们去。
不多时，侍书就带着二人来到了门口，曲笙几乎要惊叫起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能住人吗？
一堆破茅草搭起来的房子，为了固定还混了点泥浆，便是如此，曲笙还是在门口小心的越过了一洼积水。
柏生也很不可置信，这哪有一丝门口豪华威严的气派？难不成这教书先生还想学圣贤？过这么贫苦的日子还有夫人？
这话是柏生附耳在曲笙那边说的，立即就得到了一个白眼，“你说话注意些，”曲笙小声警告，若不是什么怪癖，这等风骨已经够自己敬佩了，只不过曲笙不知道这夫人又该是何种情形。
侍书推开门，里面却是井井有条，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昭示着主人家不是真的寒酸到住破草房子。
曲笙怀着崇敬的心情踏进去，身边却没了柏生，回头一看，原来这家伙还是有些嫌弃，捏着鼻子避开了自己的手，曲笙摇摇头走进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反而一股子书香混杂着草药香气。
这家人生病了？随即曲笙就打消念头，应当不是，来人已经吸引了曲笙的目光，头上只有一只木簪子，其他的首饰就再也没有。衣服虽然朴实无华，但曲笙也知道面料不凡。
这个时候就想起长衫先生那一身，想必也只是颜色不招摇。
于是这二人叙起话来，曲笙简单说了事情始末，那位夫人却像是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不时问些细节。
曲笙说完了她还是意犹未尽的神色，“这边没了？”
这失望的神色语气是怎么回事？可曲笙还是个老实孩子，她点点头，“真没了，接下来就是我来见夫人您了。”
她似乎不像一般女眷依仗自己身份就不把别人房子啊眼里，曲笙想，也许是自己不正经的小说看多了，这位夫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而且看他们家的财力也是可以一下子买五十瓶面膜的。
只不过看她的脸色似乎也不再需要面膜了，是很有光泽的白，珍珠一样。曲笙几乎有些嫉妒了，到底还是大户人家保养得宜。
“姑娘这面膜我可是特别喜欢，连我那不知事的小女儿都吵着嚷着要用一点。”察觉到了曲笙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有些痴痴的神色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女儿？”曲笙第一反应就是太年轻了吧，而后不禁感慨，爱美喜欢白皮肤果然是古今通用的啊。
但天色不早了，若是唠嗑家常必然要让莫景寒着急了，于是曲笙这个玩的不归家的小孩很有觉悟的提出告别。
谁料过了夫人这一关却还是不能出门。
“逮！姐姐不能走，还要给我一些面膜才能过去。”曲笙循着声音来源，低下头才看见了一个小萝莉。
是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曲笙忍不住拿手背蹭蹭她的脸，却逗得人家小姑娘“哧哧”笑出来，“好痒啊，姐姐不能这么坏。”
曲笙寻思着你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小坏蛋不是更可恶？话虽如此，曲笙摸索了片刻还真在口袋里找到一两瓶，于是都给了小女孩身边的侍女。
再次对着夫人一笑而后一礼，曲笙离开了幽深的书院。
是的，牌匾上就只有“书院”二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如那长衫先生的生活。
柏生一直到回去回春堂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曲笙，怎么这么慢，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不高兴耽误药铺事情的意思。曲笙玩笑似的让柏生拿回去几瓶用用，“到时候你比小姑娘还白了就跟我一起去胭脂铺子，保管没人认出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