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保重啊。”老婆婆佝偻着的身子实在是直不起来,只能给她一个注视,不过曲笙安静的呆了一晚上,心情倒是安宁不少,眼看着路也宽敞许多,心明眼亮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前面是一小片密林,按照指引的,应该从右边去,但曲笙感觉脚下震动,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一脚。四周草木都没什么很大的动静,唯独地上的沙石微微震颤,曲笙已经蹲下来,躲到一个灌木丛旁边,这下愈发清晰的看见了颤抖的石子,前面有人来了,说不定是骑兵。
远远的传来将领的命令声,曲笙心里一紧,怕是不能马上出去了,“就在这守着,一个人也不许放过。”她稍微站起来,从草木中探出一点点脑袋,却看见那将领的视线也往这边来。差点就来个对视。
曲笙拍着胸口,刚才已经看到差不多了,他手上的旗也看清楚了,大约是来了百十来人。而且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指不定要留多久。曲笙抓紧衣服,慢慢地挪动,往回走。
但是后面也有声音传来,
“不过是些山民罢了。”
“可也就我们这一处没布防了,事关重大,还是不要有什么疏忽才好。”
看来是皇帝亲自下的令了,曲笙咬咬牙,身子一纵,跳进了一个草洞。这里虽然野物不多,可是兔子还是有些的,不过狡兔三窟在这里似乎用不到,是以每一个洞就是一只兔子的窝,但是特殊之处就在于洞口是朝天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草。
曲笙直立的时候能把头伸出洞口,出去的时候也比较方便,唯一的不好就是太逼仄了,曲笙只能抱着腿坐在底下,忍受头上纷纷落落掉下来的土渣。她开始想这里能待多久,这是个草坡,下面就是安营扎寨的士兵们,回头是村庄,而且不大可能绕路走。
这么待着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曲笙决意晚上溜过去,于是抓起身边的灰土往衣服上擦,然后衣服往脸上擦。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叫人看见,她走到月光射进来的洞口,小心翼翼的直起身。
【主人真是磨蹭,都小半夜了。干脆待个十天再出去,他们的警惕肯定就大不如前。】
曲笙默不作声,从草丛里探出头,虽然下面的路很窄,而且肯定有人守着,但总有办法出去的。曲笙伸手,“快点,迷药迷烟随便给我一个,要见效快的,我五万买一次。”到底是财大气粗啊,小度无法了,既然五万都说出来了,自然是钱货两清。
一阵微风吹过,那值守的四个士兵短暂的迷蒙了双眼,恰是那种欲睡的状态,曲笙脑海里看见他们的状态,慢慢的走过去,脚步极轻。再远一些,干脆小跑起来,于是短暂的迷糊之后,一切都没意义了。
云南五城的首府是位于正中的云梦,跟曲笙认识到的云梦泽不一样,这里的云梦是西南的心脏。而莫景寒和林甫现在就就进入了这城,也不知道林甫哪里骗来的路引,明明两个黑户,硬是大摇大摆的进城,不过在住店的时候还是没那么招摇。
“给两个房间,要挨着的。”林甫付了银子就往上去,莫景寒自然是手按在剑上,保持警惕。“咱们被人跟着了,下面喝酒吃肘子的,还有那个书生。”
林甫也不回答,关上门之后回头,满是不赞同的看着莫景寒,“你若是想吃东西了就直说,没必要如此。”莫景寒原先想争辩,又想到这是林甫,这段时日或许是太紧张了,他开玩笑也多了许多。
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咱们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林甫倒杯茶,招呼莫景寒来休息一会,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有,是不能正面上的。然而窗外云梦的风景还是跟记忆中一般无二,叫两个人都看痴了,似乎自己也是那熙熙攘攘中的一人。
然而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盯着林甫桌上画出的横竖条,“你可还记?”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也不担心莫景寒不理解,他继续在上面添加细节,以至于许多都粘粘在一起,到最后门被敲响,小伙计进来送上饭食,桌子上只剩下一滩水渍,抹布一盖一掀,化为虚无。
二人面前是没有被下筷子的饭食,似乎都跟它卯上了似的,就只是盯着,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出去了。
街上倒是许多当地小吃,林甫突然笑出来,“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就没一点近乡情怯?”他手上一拿了一袋子米团,竹签子一个一个的吃着,倒是爽利。
莫景寒只是背着手看,对这些似乎浑然没什么兴趣,林甫也就不多言了,二人逛了一下午,晚饭的点差不多来,他们肚子也差不多了。
“咱们还回不回去?”客栈那里算不得安全,可是除此之外,二人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这街边的都还需要甄别再三才敢下口,那书生,喝酒的,指不定看见自己二人就直接住下了。林甫就是不喜欢莫景寒这么忧心忡忡的模样,有一心要欢悦一下气氛。
“若是曲笙丫头在这里肯定就不会问这句话,她比你聪明多了。”二人正往来时的方向走,“你问这话可是有什么别的选择,还是你已经找到你旧部了?”这话属实扎心了。
莫景寒心里一下子就下雪了似的落寞,哪里有什么旧部啊,当初出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别无选择,可也不能自投罗网。”说起曲笙,倒是好久没看见她的消息了。
京城里虽然是春日了,可并没有什么春日的温暖,还是余寒未尽,再加上太子端王双双禁足,更是人人自危,朝堂上也都谨言慎行,没什么激动的声响了。
但是人被憋在方寸之间,到底是不舒服的,尤其太子是前些时候还春风得意的,如今可算是苦不堪言了。
“你不是说我只要稍稍激怒一下父皇,他就不能出来,我这些时日过火的也清算了些么?咱们到如今这个模样,我得出去,我再呆在这里要疯了。”太子已经有些烦躁了,他踱着步,对属下们,尤其是柏生,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