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时空出来看着太子,眼里带了些怜悯,裴宁不在,御医们也就围上去给皇帝把脉,“陛下身子硬朗,尚且无事。”这样就好,皇帝就这么坐着,等裴宁给他答案。
“大人,咱们若是现在不走可就要关城门了。”随从也不敢催促,可是今日的日程显然不难再等下去,“曲笙姑娘想必也是想大人的。”其实莫景寒已经不是监察使了,手下还是习惯这么称呼,这会儿有外人在,莫景寒本能的谨慎让他瞪了一眼,
“若是陛下不想见,那便走吧,”他瞪了小太监一眼,大殿里面肯定有玄机,不过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实权了,自保为上,还是离开了。
小太监也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禀告,人慢慢走远了,拦也拦不住,而且里面似乎传来皇帝的声音,他心里的犹豫更甚,索性最后看着莫景寒走远。
只不过如此一来莫景寒也不能去看贤妃了,到了宫门口干脆放肆一次骑走了匹马,“大人英明,如此一来就赶得急了。”他飞驰着,嘴角是带了暖意的笑容。
皇帝听到盔甲碰撞的声音,睁开眼,还是被眼前的血腥吓到了,裴宁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跪在皇帝身前,“陛下。”
“你倒是敢。”皇帝闭眼,又睁开,“御林军此时该恨毒了你。”原本的合作伙伴此时反戈一击,任谁也想不到还是直取首级这种惨烈的方式。
“罢了。”他也看不下去这么刺激人的画面,“拿去扔了。然后待命,”裴宁离开了,皇帝走近太子,伸手试探了他的呼吸,心里有底了,却走出去,也没人敢拦住,就这么yi zhi 走到了外面龙椅,面对着端王所在的那堵墙,摸索一二,敲敲打打。
突然就起了巨响,门外的小太监忍住冲进去的冲动,继续看着前面,已经没有莫景寒的身影。
端王坐在狭窄的暗室,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乍然看见光亮还有些不适应的拿手遮住。“出来吧。”端王听出这是皇帝的声音,不过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侍卫拖出去了。皇帝看着空出来的有些脏污的密室,微微皱眉,一只脚踏进去,
端王眼睛里有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挣脱侍卫自己站着。
皇帝不多时就出来了,却一眼都不看端王,径直往太子的床边走去,看着端王心里又没什么底气了,自己那一箭是无心的,但是太子的确受了这许多苦,等醒过来还不知道要如何作践自己。
里面的身影有些多,不过最瞩目的就是皇帝俯身给太子喂药的,还有就是跪下来的裴宁。
端王思索了片刻竟觉得背后发冷,这裴宁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嫉妒太子的,现在看来这种感觉更甚,不过多少有些奇怪了,皇帝似乎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虽然跪着,可端王知道这么果决又忠心的将军可是个宝。
他又起了杀心,本来刚刚可以对皇帝出手,加上太子垂危,自己就可以直接登位了,可惜那一瞬间的犹豫,若是选择出手……似乎也不晚。
他慢慢走进去,脸上一点点显出关切的神色,却听见了有些惊悚的话。
“你本来就是太子,如此心急又是为了哪般?还把朕的将军一起陷进去,不过如今看来他对你还算是忠心,甚至朕都敢绑。”
等等,端王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僵硬,这话太子可能听不太明白,可是作为局外人的自己却深感内容太多了。裴宁是父皇的人?太子不需要心急?这是不是一场算计?
端王的脚步不敢再往前,现在也没人注意到他,他有些冷,脚步一点点后退,甚至撞到了墙,小太监看见多日找不到的端王殿下突然推开门冲出去,连忙退后了几步,“这是撞邪了不成?”
里面有些温馨的对话还在继续,太子睁开眼睛已经有一会儿了,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听见皇帝的话,他眼睛转动着,盯着皇帝之后又看着裴宁,他也在太子的视线里,现在满脸愧疚的低着头。
“将军,将军是……无无辜的。”太子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声音虚弱而清浅,皇帝听了忍不住发笑,“朕还不知道太子是个如此有情有义之人。”这种话现在说似乎有些嘲讽,不过太子涨红了脸要辩解,皇帝似乎也有些心疼,转头让他过来,“裴宁是朕的人,这么做不过是想看看朕的太子敢做到那一步,不想竟是让将军演了独角戏。”
这么一说太子的神色就滞住了,睁大眼睛看着裴宁,却只看见坦然和一点犹豫,是在犹豫什么时候问皇帝要解药么?太子现在心里很乱,身子又不太好,这么一来直接昏过去了,皇帝也有些着急,御医们围上来,他也就叫上裴宁出去了。
“可是对朕的决定不满?”皇帝看着夕阳慢慢下沉,这次的确是过了些,太子差点就没命了,不过裴宁突然跪下,什么话都没说,“你这是想如何?”皇帝知道这事挑明了之后裴宁就不再能在太子手下了,自己也失去了一个眼线,往后不管哪个皇子登基都不会善待他,
“朕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将军应该知道,作为武将不可功高震主,如今你刚刚建功立业,与其以后被猜忌,不如现在就放低姿态。”裴宁心里再一次发苦,这简直就是搏命,惹得多方猜忌不说,还让众人觉得自己不忠。
“是,陛下英明。”他还没办法跟太子解释,这一切都说的如此明白。
尚在远处的曲笙还不知道皇宫已经天翻地覆过了,她还在想自己的事情,“丫头啊,若是担心就去找找吧,我也留不住你了,若是你真心喜欢,陈姨会祝福你们的。”这话说的曲笙脸颊红红,不过这么多日了云帆还是没回信,莫景寒也是的。
她倒真有些担心,看了看手边没有尽头的账本,索性丢开一边,“那我走了,柏生回来了记得多留他几日,我好久没看见他来了。”现在她们说话已经很是熟稔,宛如母女一般,曲笙太舍不得这样的日子了。
可是心里的坎也总要跨过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