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使得我的血液在脑子里倒流,几乎要窒息了。
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是那些空气却是一点没有流进我的胸腔,一时间整个人都干瘪了下去。
“不好。”
我心想着,这种局面容季同怕也是无力了,如果自己再不做出点什么,恐怕是真的要立黑白照了。
便强迫着自己,用牙齿抵着舌尖,一二三,猛然咬了下去,接着脑子开始震动,带着大脑内的嗡鸣,顿时整个脸部开始灼热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无法动弹,像是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而那边那个草人已经跳了乌篷船上,我被他连拉带拖的也处于了两艘船的中间,眼看就要上了那艘渡阴船,千钧一发之际,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接着那个草人就停下了动作,不在跳动。
我像是被回了魂,片刻之后,开始恢复了正常的吐纳,猛烈的喘息着,仿佛要把整个地下海中的空气被吸干净。
“你怎么样?”
门越彬跑了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这能好吗?换做你来,你来试试被这么拖着。
而反观那个草人,它又变回了一个草人,就这么毫无生机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它的门面上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正印着一张符。
只是随着我的目光,我看见那个草人眼眶中的“眼珠”在它身上打了个转,噗咚一下跳进了水里。
而紧接着,海面上又传来了铃铛与帆的声音,那些渡阴船不知为何就这么突自的又开走了。它们沿着海面,向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摆荡而去,船后的干尸,手里摇动着浆,好不诡异。
看着那在海面上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的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最起码我算是逃过一劫了,捂着脑袋,感觉它像是要炸开。
“那到底是什么?”
门越彬走过来,将那草人带着匕首推进了海水里,然后说道:“阴兵,你意志力不坚定,差点被阴兵勾了魂魄。”
按了按太阳穴,“有这么邪门?”
“‘深海浮沉棺,黄泉渡阴船。’这是水里最邪门的两种东西,那些溺死在水中不得往生的人,便于此处化作了阴兵,盲目的在阴海上徘徊。”
的确,按民间的说法,这里可是阴海,是阴兵驶渡阴船勾了生人魂魄进入阴间的地方。
“不过,它们为什么那些船走了?”
容季同摇了摇头,说:“两点,要么就是它们的身后有东西来了。要么就是人家嫌弃我们一船的人皮糙肉厚,灵魂无趣,便不想要罢了。”
我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还会开玩笑了。
“那我情愿相信第一种说法。”我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身子。
门越彬松了口气,坐了下来,盯着我说道:“那就等死吧!这一波一波的来,谁扛的住,我身上就那一张符,要是还有下次,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想到了之前在草人眼里看到的那个活着的“眼珠”,而很显然,那并不是一个“眼珠”。
印象中,老一辈人的捞尸人与我说,说这水下有一种虫子,虫子叫螟蛉虫,溺死鬼的冤魂会依附在虫子的身上,然后虫子会吸附在水中的一些东西上,比如水草、水猴子,袭击生人。
而我方才在那稻草人的眼眶中看到的,应该就是螟蛉虫,死者的魂魄用这种虫子控制了稻草人,然后再打捞起自己的尸体放在船上,常年在阴海上漂泊寻找生人。
缓过一口气,我四周看了看,可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太久,接着……
接着我发现我们的后方传来了水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破开水浪行驶了过来。
我神经一崩,下意识的问道:“会是什么?”
女人白了我一眼,“这么大的雾,天王老子才知道那是什么。”
“近了。”
终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浓雾……
我的天,我猛然间算是看见了,那是……那居然是一艘巨大的古船。
“卧槽阿!”这下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惊骇不已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地底下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船?”
它仿佛是自水底漂浮起来的亡灵,经过最初的波动之后静静的停留在了这片海域中……
我们立于那个庞然大物之前,站在船体的下面,光线所照之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插在船首上巨大的的尖杆,尖杆上爬满了海洋生物的尸体,无数的贝壳与海螺吸附在上面,它们簇拥在一起,相互挤着丁点大的地方,层层匝匝,密密麻麻。
尖杆之下则是覆满锈迹的恶鬼船首像,那古老而神秘的青铜像凸立在船头,尖牙长爪,没有锈层爬过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那恶鬼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小孩的眼珠仿佛是反光材质所做,黑暗中反射着光线的光线,熠熠生辉,如同活的一样。
而斑驳的船身上,依附着无数个白色如同是骷髅头般的海葵,以及成片生长的珊瑚。它们在这艘古沉船上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生态链。
乍一眼看去这艘古沉船,宛如一座移动的珊瑚礁。
“嘎吱!”古船在水面上发出了移动的声音,像是破开冰层,往前推动。
“快……快走!”惊叹之余,容季同第一个反应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这艘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船,居然开始动了起来,就这么突兀的撞了上来。
“快……”门越彬也站在船头,看着那个巨大的东西,回过头大喊,可只是一个字在他的口中打转,很快我们所担心的就已经发生了。
所有的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还在错愕之中,只听得耳边一个巨大的声音……
“咚!”船只相互碰撞,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仅仅是片刻,夹网船的船体就出现了裂痕,就算是女人及时的启动了船,那也是无可避免的,这种巨大的古代船只在水上移动的速度,我们完全无法逃脱,它像是一辆坦克碾压上来。
“怎……怎么办?”我低下头,看着夹网船的船体。
此时那裂缝中已经开始进水,我哭丧着脸,刹那间感觉自己就要在这里交代了。
“娘吸皮的。”门越彬骂了一句,却是没有多说,开始收拾船上的东西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容季同。
这时容季同也已经开始在收拾夹网船上的东西了。
他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个背包,“少东家,得辛苦你一下了。”
“我靠,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这是要弃船么?”我接过背包反手搭在肩上。
“没办法了,这里是海不是地下河道,我们若是没有了船无异于死路一条。”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那艘破开水面的古代沉船。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心里一凛,那里正是古船只仓底的一个出水口。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他们想要上去那艘来历不明的船?
我忍不住叫喊着:“戳,你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