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初兆尴尬地迟疑了一下。
“那个人是谁?”林笙歌又问了一遍。
司玄晔依旧默不作声,只是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盯得他背后冷汗只流。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和我的朋友当年查过,可我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甚至还被警告不许多管闲事,不然家族不保。我们这些人,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普通的平头小老百姓,要是碰上什么事,根本扛都扛不住。”
“我看你能耐还是大得很。”司玄晔似笑非笑的。
“不不不,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而已。”温初兆慌得很,不知道司玄晔到底知道了多少的事情。
他虽是商人,可兜里还是有点钱的。为了年少时心底的那一点隐秘的心思,平日里也爱找几个和越红绫有几分相像的年轻女孩子,为此也闹出过事来。可他平日里也很小心,以免招惹了不该去招惹的人,唯独这次出了点意外,给自己招惹了无数的麻烦。
林笙歌听得皱眉。
据她对她爸林戈伟的了解,她爸并不像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人。一个一早就出轨了的男人,林笙歌不觉得她爸是对她母亲一早是情根深种的人。
“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斯人已逝,温初兆一咬牙,将一件往事慢慢说出来,“当年你母亲确实是因为怀孕了而忽然隐退。但据我所知,你母亲隐退后没多久就匆匆另嫁了一个穷小子,并不是和她相恋多年的男朋友。”
林笙歌追问,“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奈何温初兆遗憾地摇头,“大概是因为遭到了反对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笙歌又问了一些事情,温初兆也都一一说了,包括越红绫读书时候的一些情况也都说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林笙歌的心里就起了几分惊涛骇浪。
她心里有一个荒谬的念头。
但也只是几分猜测。
现在公司的命脉就掌握在司玄晔的手中,如果司玄晔不肯放过他,那他的公司必死无疑。为了能给公司拼得一线生机,温初兆是知无不言。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的公司能不能活,全看林笙歌。只要林笙歌高兴了,自然司玄晔也就会放他一马。
“林小姐,司总,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全部说了。公司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点钱养家糊口了。”
别看他现在外表光鲜靓丽,要是公司资金链一倒,背后的债主绝对是能把他给生吞了。他那家,也绝对得要散了。
司玄晔没答,将问踢回到林笙歌的身上,“你觉得呢?”
温初兆公司的事情林笙歌有听说,她沉吟了片刻,说:“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你看着办。只是,他告诉了我关于我亲生母亲的事,该付的酬劳还是需要付的。”
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看司玄晔的决定,她不干涉。
“你还是太善良。”司玄晔勾唇。
“嗯?”什么意思?
这就是他的女孩,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放狠话,心里还是有个地方如水般温软。有自己的原则,坚强也坚毅,更不愿伤及无辜。她觉得自己没有真的受到伤害,就不会去想要将人家报复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可惜啊,他司玄晔没有那么好的脾性。
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司玄晔身边的林笙歌不能惹。
怎么,不服气?
没看到那个温初兆就因为喝醉了酒对林笙歌出言不逊,就被司玄晔整到差点家破人亡。要不是有林笙歌出面,怕是温初兆这个人和他手里的公司早就已经混不下去了。可即便如此,温初兆的皮革厂在那之后规模急剧缩小,规模已经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只能算得上是苟延残喘,从富人行列当中狠狠地摔了下去。
从温初兆的公司出来以后,林笙歌的眉头就一直是皱着的。直到上了车以后,林笙歌揪着他的衣摆轻声开口,“玄晔,我忽然想知道我妈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查。”
她想知道的,他都会想办法告诉她。
至于想知道什么,林笙歌只觉得茫然。
“我总觉我现在看什么都像是在看一团迷雾。”林笙歌苦笑,“我小时候就觉得我妈和我爸相处的方式似乎很奇怪。现在想想,我从小似乎就没怎么见过我妈那边的亲戚,就连她的朋友我都没听她提过有谁。就连她走之前,为什么偷偷交给我那块玉和手镯我也不清楚。可在我的印象里,我妈应该不是一个孤儿才对,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外公外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儿而不喜欢我。”
而她的爷爷奶奶就是重男轻女的人,自幼她从那两位老人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带有侮辱性的词语,而更多的则是漠视。而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带把的男孩儿,尤其是在越红绫离世,苏月英进门以后,她的日子是越发地不好过了。
自此以后,原本林家的小公主从原来的娇生惯养变成了寄人篱下的灰姑娘,学会了看人脸色,乖乖听话地挣扎着长大,学会了如何通过讨好所有人去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直到她遇到了司玄晔,所有的温柔贤淑被打碎,生生将平静之下的歇斯底里悉数扯了出来,做尽了各种叛逆的事情。
好像是只要遇到了司玄晔,她就不需要去维持那虚假的冷静,可以去做最真实的自己,哪怕那一面是多么的丑恶不堪。
虽然时隔多年,但若是司玄晔出手,总归是要比她自己盲目去找要好很多。只是按照温初兆的说法,只怕当年是这当中隐藏了别的事情。
林笙歌开玩笑地跟司玄晔说:“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你的身份?”
“那也是你,我只要你。”
“你就不怕应了那句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话才刚落地,林笙歌就被司玄晔阴恻恻的目光盯得背脊发毛。
“是与不是又如何,你如果想离开,我会成全你。”
“离开个鬼,你想甩掉我,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司玄晔的脸色很平静,如果不是禁锢在她腰上的手劲忽然重得快要将她的腰给勒断,说不准她还真的是信了他的鬼话。
林笙歌依偎在司玄晔的怀里,眼底有晦涩翻涌。
白情柔忽然死得凄凉,至今凶手都还没有捉到。如果她母亲越红绫当年也是非正常死亡,那么,她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得要那逍遥法外的仇人血债血偿!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林笙歌就恨得咬牙切齿。
“玄晔,我想重新查一遍我妈的死因,还有可能吗?”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隔了那么久,只怕有什么证据也都该毁灭得一干二净了。
要查,无异于难于登天。
司玄晔,“只要是做过的,总会有蛛丝马迹留存着。顶多不过是掘地三尺。”
林笙歌鼻头一酸。
司玄晔说得简单,可这背后到底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已经不是可以轻易预估得了,还不见得能查到当中的有效信息。
“谢谢。”
林笙歌脸色有些微红。
在司玄晔面前嚣张惯了,正儿八经地说声谢谢是真的少。
司玄晔的喉头微紧,眼神发暗。
好可爱。
想将她娶回家。
林笙歌没察觉到司玄晔的某处又有了抬头的迹象,摸出手机瞅了一眼时间,“我想回一趟上京大,提前毕业的事情得要安排了。”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依言将车开到了上京大的门口,让林笙歌一人先下了车。
当时一听林笙歌要提前毕业,反应最大的就是徐德正,差点没吹胡子瞪眼睛。他一直想让自己的这个学生去考研,去往更尖端的方向去研究。林笙歌说要提前毕业,他是高兴的,可问题是,接下来她想怎么走,她不说啊。这就急得他抓耳挠腮的,一听说她来了,就把她逮到办公室里准备捉着她问个清楚。
“毕业后你打算做什么?是打算考研还是继续在这一行业里发展?”
办公室的大门在悄然关闭,将里头的声音隔断开来。至少抱着本子站在门外的徐蓁蓁就听不到林笙歌的回答。
徐蓁蓁眼底闪过怨毒的光芒,走到无人的角落打了一个电话,“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东西在哪,拿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