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钊是学医的,跟这里可没有半点关系。
徐德正能认得楚晨钊这个学生,完全是因为医学院的某个老头子老是跟他吹嘘他这一届带的一个学生本领有多么的惊才绝艳,一来二去的,徐德正多少也对整个人有了一二分的印象。
可无论别人家的学生有多厉害,在徐德正心中都不及自己的学生重要。更何况楚晨钊这个人给徐德正的感觉很不好。
这个年轻人,野心太重,伪装太深。可他的这个学生,学业能力厉害是厉害了,看人的眼光却不怎么行。
如今是特殊时期,无论各自出发点是什么,却都是一致地对冒了林笙歌男朋友名号的楚晨钊有了防范。
被几个大男人这么防范着,不用想,他今天怕是什么都没法发做得了了。
楚晨钊在几人防备的眼神中,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拂了身上沾上的尘土。
他痛苦地看着林笙歌,“笙歌,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林笙歌厌恶地不愿看他,“我和你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更不要扰乱我的工作状态。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得很,撕破脸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还不如好聚好散。”
好一句好聚好散。
两年多的感情,就这么付诸流水,他怎么可能甘心。
楚晨钊苦笑。
只是一个暑假,他想不明白,原本喜欢跟在他身后甜笑的女孩儿,如今怎么就变得对他厌恶万分了。
楚晨钊还是不死心,“你如果在他那里过得不顺心了,随时可以回来。”
这话说得深情无悔,至少不明真相旁听的人神色已经有了些许的动容,只林笙歌的神色依旧很冷。
“不用了,我和他的感情好不好,会走到哪里都和你没关系,我没有吊着个备胎的爱好。那样,太恶心。”
话说道这里,林笙歌已经不想继续再跟他胡扯下去,很干脆地让人送走了楚晨钊。
付天纵插着裤兜,揶揄地就看着林笙歌,“小师妹,看来你的桃花运不错啊。”
林笙歌听得头疼,脱了手腕上带着的橡皮筋扎起了头发,“别提了,那就是朵烂桃花。”
“那你小师妹你这和他是不是……”
付天纵挤眉弄眼的,一点也没有当老板的威严。
至于徐德正这个当老师的,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私底下压根就没有一个当老师的威严。
林笙歌抿着唇沉默了一下。
风卷过地上的落叶,在地面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不多时,风散了,又再次铺陈在地面上,等待着下一次风来带它们起舞。
“他是我前男友。”
徐德正惊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和那小子在一起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林笙歌无奈,“老师,你见过有几个学生会在读书的时候主动跟老师说‘我恋爱了’,尤其是经历过中学那些严肃校规摧残的,更是不敢说,就怕好不容易萌芽的感情被拆散了。”
于飞点了根烟,叼着抽了一口,“那你们怎么分了?”
“聚散离合是常事,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自然就分了。于导你是拍电影的,这种感情上的事,你应该比我理解得更深。”
“你这鬼精的丫,竟然把问题踢回到我这里。”于飞笑骂了一句,却是没有再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楚晨钊的出现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如说是一个信号。
楚晨钊又跑来想找她求复合,林笙歌还真不信某人还坐得住。
事实上,没多久林笙歌又听闻徐蓁蓁摔碎了一只粉底液的传闻。
那么多的化妆品哟,想想也是觉得心疼。那可都是精致的猪猪女孩灵魂所在。
徐蓁蓁现在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了,她前世是怎么被徐蓁蓁算计得丢了自己的性命的?
那时候的自己有够蠢的啊。
林笙歌咬着笔头沉思,上回楚晨钊在剧组门口走得太快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别的蹊跷。
气势汹汹地来,妥协无声地离开,这可不像是楚晨钊的风格。
林笙歌蹙眉沉思了一会儿,随手将笔甩在桌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有什么阴谋,她照单全收就是了。
眼下,完成工作要紧。
感情的事,一家欢喜一家愁。
再说楚晨钊那边。
他从剧组回来以后,似乎还是那是个温文尔雅的楚晨钊,遇事波澜不惊,可又多了几分疏离,几乎没有人见过楚晨钊真心的笑过。更甚至在一次社团之间的聚会里,平日里近乎滴酒不沾的楚晨钊,这一次竟然是罕见地显了醉态。据扶他回去的舍友说,那天晚上的楚晨钊一直安安静静的,只有靠近了才听到他反反复复地低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他们心知肚明的名字。
渐渐地,从医学系和计算机系开始,有一个流言渐渐蔓延到全校。
他们都在说,医学系的外科天才圣手楚晨钊和计算机系的学霸系花林笙歌分手了。事情传得一板一眼的,只是还是有很多人不敢相信。曾经校园里的这一对金童玉女怎么说分就分了?
不是没有人想要去问他们两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楚晨钊虽然看着是个好相与的,他若是冷下了脸,你会发现你是一个字也问不出口。至于故事的女主人公林笙歌,在老师的默许下请了长假,只在重要的课程才有可能行色匆匆地回来听课,但等到一下课,人立马就不见了,根本就逮不着人来问。
一时之间,学校里的流言满天飞。
白情柔给徐蓁蓁说起这件事的事情,语气里分明是幸灾乐祸。白情柔早就看不惯林笙歌那白痴单纯的性格,这会儿和徐蓁蓁说笑之余,也没忘在论坛上使劲地抹黑着林笙歌。
白情柔说得幸灾乐祸,徐蓁蓁的内心却远不如白情柔看到的那么平静。
如果他们已经分手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跟着母亲在楚家里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徐蓁蓁早就学会了忍耐二字。她不怕楚晨钊从前有过多少个女人,等了这么多年,就算让徐蓁蓁继续等待她都是愿意的,只要最后站在楚晨钊身边的是她就好。身为母亲嫁入楚家时带的拖油瓶,徐蓁蓁深知自己的身份在楚家有多么的尴尬。若是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楚家的大公子楚晨钊身边,只可能徐徐图之。
原本,徐蓁蓁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了,不成想在进入大学以后,楚晨钊竟然快速地和林笙歌在一起,并且是学校里非常著名的一对金童玉女。更让她心惊的是,楚晨钊对待林笙歌的态度宠溺得不像话,更是在得知了林笙歌在林家的艰难困境时,
这让徐蓁蓁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若是那人是林笙歌,只怕早晚有一日……
徐蓁蓁那一刻是真的怕了,尤其是那一日她看到楚晨钊竟然会在图书馆的角落偷偷轻吻趴着桌子睡着了的林笙歌,一瞬间心乱如麻。
嫉妒如毒蛇一样缠绕在心上。
她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无所作为地等待下去了。
反应过来之时,徐蓁蓁已经连续几日替代了楚晨钊的舍友,给埋头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楚晨钊来了好几天的食堂外卖了。
徐蓁蓁将还在冒着热气的食盒放在楚晨钊不远处的小杂物桌上,没有像先前几天那样将带来的外卖放下就走,而是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一小步一小步地试探性地朝楚晨钊走过去。
就算是这段小小的距离,徐蓁蓁也是走得很小心,几乎是走一步看一步。可即便是这样,往日早该想要阻止她接近的楚晨钊竟然没有发现她在朝他走近,一心一意地沉迷在晃动手中拿着的那根试管的动作中。可那根试管,才能够她走进实验室到现在就没见楚晨钊换过,至少已经在他手中呆了有了五分钟以上。
徐蓁蓁止不住心头苦涩。
那个女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徐蓁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楚晨钊的身边,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表哥你已经在实验室里呆得够久的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身体重要。表哥,算我求你了,你好歹好好照顾自己。”
楚晨钊没有甩开她,只是一双眼睛带着讥讽地看向她,“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
徐蓁蓁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再想伸手时,他已经是放下了手中的试管,与她擦身而过,摘下了白手套,拖了外套。
“她有没有回来过?”
徐蓁蓁觉得嘴里越发的苦涩,心中更是止不住地浮现了怨恨。
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徐蓁蓁垂眸低头,小脸上尽是担忧,“在一些很重要的大课她有时候会出现,但是还没下课人就不见了。而且这段时间笙歌都没有在学校住宿,听说是办了走读。她一个女孩子,我真的担心她会不会在外边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撕拉——
专门记录的本子划出重重的一笔。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