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林家是富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林清彤是林戈伟的亲生女儿,自然也是用的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治疗方案。
可现在,林家被司玄晔打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自然是没办法长久地维持住高昂的治疗费用。
为了能维持对林清彤的治疗,而不至于断掉后续治疗时的费用,林清彤已经从高级病房移到了普通病房。有因为林清彤的情况特殊,为了便于观察,倒还是给了她一间单人病房。只是比起以往那豪华的单人病房,到底还是简陋了太多。
林清彤自打跟着苏月英回到林家以后,吃穿用度用的全是最好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如今得了个莫名其妙的病,还要忍受这么差的待遇,林清彤哪里肯愿意,自然是要林戈伟跟前大吵大闹。
也不知道林戈伟和苏月英这对夫妻俩到底对林清彤说了些什么,原本闹腾个不休的林清彤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病房里一整天,谁也不让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再之后,林清彤则是再也没有闹腾过,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查出这一遭的时候,林笙歌多少还是有些惊吓的。
不哭不闹,忍气吞声,当真是不像林清彤的性子。
去医院的路上林笙歌想过诸多的可能,更是设想了诸多的应对方法。可真到了医院门口下来之时,所有浮动的心思反而都安定了下来。
林清彤……
有些事她确实应该问问清楚。
前世的疑点她没时间留意,现在……该搞清楚当中的关联了。
她要出门,司玄晔派来保护她的人自然也是跟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最后还是林笙歌再三保证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且不会脱离他们的视线,他们才肯稍微分散隐没于人群之中。
为此,林笙歌也是抬头无语看苍穹。
司玄晔的手下就跟他一样,全都是一群榆木疙瘩。认定了一就肯定不会去选择二,直至达成目标方休。
不过也怪她先前有一段时间太浪。
明明说好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对方,结果自己惯性地想到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
换装易容玩得贼溜,甚至还偷跑玩失踪,她是彻底地将司玄晔给惹火了。
司玄晔不舍得对她下狠手,一转身就拿当时保护她的人开刀。将那群人操练得直接哭爹喊娘的,一个个地疯狂地想着干脆回炉重造算了。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真的选择走到那一步,兴许是各有各的执念。
那几次事情引发的后果就是,无论林笙歌之后去哪里,明里暗里必然有数个司家人在跟着,时刻处于一级戒备的状态。
每次面对这样的状况,林笙歌都忍不住脸色木然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每一次想起都觉得自己心慌慌。
要不是她当初求生欲强烈,每回都赶紧顺毛,只怕现在已经被司玄晔弄得玩起了小黑屋囚禁这种十八禁的游戏,还是带粗长链子的那种,走都走不掉。
只要一想起,就是一把辛酸泪。
低调地推门进入到林清彤的发生,林笙歌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出声打扰。
来之前林笙歌并没有通知林家的任何一个人,是以,她现在人已经在林清彤的病房里了,却碰巧碰上林清彤今日提前换好了药早早就睡下了的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林清彤被病痛折磨得脸色苍白,瘦骨嶙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甚至隐约还能看到多次扎针留下的痕迹。因为病痛和药物副作用的双重折磨,林清彤就算是在梦里也不得安稳,眉头紧皱,时不时会含糊地冒出几句梦中的呓语。
林清河在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搅干了手帕,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擦去林清彤在睡梦时冒出的冷汗,时刻注意她的状况,以防林清彤着凉,又怕她一不小心被被子捂得过热。
细心又体贴。
若林清河是女的,她是男的,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怕是都会心动想要将林清河娶回家当一个贤惠的老婆,过着温柔小意的日子,不理世事纷繁。
这种荒谬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纯当一时玩笑。
林清河将手帕再度浸湿,抬头看到林笙歌站在门边,面上浅浅地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意。
大概是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林清彤,林清河是压低了声音她。
“大姐,你来了,坐。”
声音温软,如同一般的家人见面一样,没有争执,更无恶语相向。
林笙歌无声地走到病床旁,随手搬了张椅子坐下,又变魔术一样地摸出了一袋车厘子,敞开口袋半推到林清河面前,叼着一颗含糊不清地问他,“这是今早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你要不要来几颗?”
林清河摇摇头,帮林清彤弄好了松开的被角,“我刚收拾了很多东西,手上不是太干净。”
林笙歌也不勉强他,将那一袋圆润硕大的车厘子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不时地从袋子里摸出几颗来吃。
一边吃,她还一边问,“他们呢?你怎么回来了?”
她也就随口问问。
主要还是林清彤不醒,她总不好将病人从睡梦中摇醒。
她又不是真的恶毒女配,少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比较好。
“公司那里似乎出现了不小的问题,爸爸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地在想办法。妈妈为了救二姐,最近也是四处奔波地在托人满世界地在找专家。我听说二姐病了,就坐了最早的班机赶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有问有答,一个问题都没有落下,乖得让人都不忍心欺负了。
说来也奇怪,林笙歌在林家和谁都不对付,偏生就能和这个便宜弟弟能够和平地坐下来说上几句话。
也许是上辈子他帮过她,更没有多少招惹到她的地方,所以她才对林清河没有满心的怨气?
可不对,早些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是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
也是怪哉。
林笙歌摸着下巴,掰着时间想了想,“我记得你应该也快要到高考的时候,怎么,你爸妈可是指望着你给他们多长长脸面,日后好光宗耀祖,怎么舍得让你在这时候回国?”
印象里,林戈伟和苏月英最看重的就算是林清河这个儿子。
在他小时候就尽他们所能给予他们认为的最好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远了,感情生分了。
她大概记得大概是林清河在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和林戈伟、苏月英两人的意见起了巨大的冲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闹得不可开交。至于最后到底是掰赢了,那时候她疲于四处躲躲藏藏,根本就没有再多的心力去打听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被林笙歌这么一反问,林清河略略有些茫然,“二姐病得这么严重,我这个当弟弟的,从小就没怎么在她身边,现在总该回来看看。只是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说到最后,林清河甚至是带上了几分自责,垂眸低眉,端的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林笙歌赞同地点头,话锋却是忽而一转,“你从小就出了国,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林清彤病倒这件事必然是会瞒着你。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林清彤她病了?”
以林戈伟的手段,为了不让别的事情干扰到林清河分心,就算是没收了林清彤所有的通讯工具她都不意外。
林戈伟这个男人眼中,就只有无边的利益,亲情爱情友情,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如那一张红彤彤的纸币来得有价值。
遇上这么一个唯利是图又不择手段的男人做家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林戈伟唇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是我还未出国前认识的同学朋友意外知道二姐入院了,碰巧出国游玩时碰上了我,就说了给我听,我就知道了。”
“哦?是吗?”林笙歌微微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清河,“想不到弟弟的人缘这么好,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公平的欺负。只是不知道你这同学是谁,有没有时间见个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同学帮了这么大的忙,确实是应该请他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
林清河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大姐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怎么会?对方帮了忙,我们表达感谢也是理所应当的。”
林清河有些为难,“我也是偶然碰上了我的同学,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林笙歌有些可惜地叹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话虽是笑着说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这个便宜弟弟看来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说话滴水不漏,真假更是无从分辨,以最无辜的姿态将人牵着鼻子走。是黑是白完全是由他说了算。
这样的人不可谓不可怕。
就在他们快要无话可说的时候,床上的林清彤动了动,嘤咛一声,眉头紧皱,看样子像是要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