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啊…祸啊。”王大娘盯着姜小满和沈毅的眼神如同蛇蝎一般，疯疯癫癫地指写姜小满的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心慈手软，八月十二哭断肠。”
她停顿一会儿，转头又将目光落在沈毅身上，几乎是在瞬间瞪大了双眼，面上的恐惧怎么也掩盖不住：“面生君王相…手足相残为博美人一笑，大义灭亲。小人当道，一路多坎坷。”
王大娘说完话就笑着出了房子，不知道她走了多远，姜小满依旧能听到那如同恶鬼一般的声音。
看到姜小满发白的脸色，沈毅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摸索着将灯打开揉了揉她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都是假的，我在呢。”
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的声音像是一颗定心丸，姜小满抱着他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王大娘不是第一次说她命中在九月十二有道坎了，至于是什么坎，可能就在于后面那句“哭断肠”。
因为王大娘要搬家的原因，屋子里的东西早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望去也只是空空的一片，到处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松开沈毅，姜小满借着那并不亮的灯光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沈毅正要开口，就看见姜小满像抱着珍宝一般过来了。
阴冷的风吹过，拂起了房子里的灰。两人并没有在这里更多的停留，回了姜奶奶家，在沈毅的注视下姜小满缓缓将那盒子打开。
盒子有普通的行李箱大，里面的小玩意儿并不多，也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唯一让姜小满拿起的东西就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唇红齿白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姑娘，两人笑得欢快。
“这是…”
“我哥哥。”姜小满回应道，她知道沈毅要问什么，但鼻子一酸，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在那照片上。
“怎么了，想哥哥了？”察觉到小家伙的异样，沈毅将她面上的眼泪抹去，问道。
姜小满重重地点了点头，拿着照片的手关节处隐隐发白，找出一个口袋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一装进袋里，转身对沈毅道：“小叔，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沈毅应了声将口袋拿到手中，目光落在姜小满手中那张照片上，小姑娘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既然是哥哥的东西，怎么还想带回去？”
被他一问，姜小满突然沉默，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因为，这些东西是哥哥仅留下的念想了…”
一时间，沈毅愣了神，看来这小家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啊。片刻后，又听见姜小满缓缓开口。
“哥哥是在八年前死去的。那天，哥哥说要去参加一个聚会，穿上了他平时怎么也舍不得穿的白衬衣。我就问他，‘哥哥呀，你可不可以早点回来，我想吃你做的饭’，他说他会的。
但是，他好像失约了。再见到哥哥时，是在房子后面的山坡上。你说巧不巧，就在我现在住的那房子的后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姜小满抹了一把泪，话语中虽带着些许笑意，但也并不难听出其中的恨意。
“哥哥那件好看的白衬衫上面除了泥土和落叶，还染着鲜红的血，身上数不清的刀口子。
如果不是那张没被划伤的脸，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是我哥。”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死死地抓住沈毅的手，眼泪似下雨般落个不停，沈毅拍拍她的肩：“忘记还有警察了吗，小家伙。”
“那时候我才九岁，我只知道他们草草结了一个自杀的结果便送去火化葬在公墓里了，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概不知。”她咬牙回应着，抓住沈毅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沈毅抿了抿薄唇，将小姑娘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重新来吧。”
“什么？”怀里的人没有听清，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信我。”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看来小家伙还不是完全信任自己啊，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曾提及。
或许是从小受沈父的教育长大，沈毅现在竟是半分不清不楚的事情都不愿看到，更何况还是怀里这软软的小家伙的事情。
五岁那年偷吃了冰箱里的一个苹果，沈父硬是用了三天时间把谁偷吃了苹果这件事查了出来，最后将沈毅打了一顿。
“不管你做什么，凡是都有真相结果，不污蔑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做事，要么做，要么不做。”以至于后面的十几年，沈毅都牢牢记住了沈父的这句话，同样的，做事也是依照着这句话进行。
于是，贺知书和姜奶奶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姜小满窝在沈毅怀里，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小满。”姜奶奶出声喊道。
姜小满一愣，立马从沈毅怀里钻出来，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看起来慌张极了：“奶奶，怎么了？”
“问作业就好好问，趴那么近做什么，你看你老师被你挤着连板凳都没坐好。”姜奶奶虽然老了，但凶起人来也是吓人得很，又对姜小满招了招手，“你来帮我找找针，掉地上找不着了。”
姜小满应了声，转头看着沈毅，见他微微点头就转身屁颠屁颠跟着姜奶奶去了。
还没跨出门槛，面前的人就伸手拦住了姜小满，是贺知书。
贺知书脸上的笑意有些明显，看了看坐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发声的沈毅，对姜小满笑道：“还说不是男朋友？都带家里来过五一了，臭丫头。”
姜小满面上一红：“之前不是，前不久才是的…不跟你说了，你就知道打趣我！我去找奶奶了！”
看着姜小满飞快地逃离现场，贺知书才敛了笑容缓缓走近沈毅。
房间里就剩下贺知书和沈毅两人。
贺知书这人也是自来熟得很，直接走到沈毅面前，不打招呼便直接开口询问道：“小满男朋友是吧？”
“嗯。”沈毅微微点头。
“小满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头闯，无父无母还没哥哥的，你可不能把坏心眼打到她的头上。”贺知书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出声提醒道，语气颇为无奈。
“我知道。”
沈毅只是回她微微一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虽然看似亲近却疏远得很，让人靠近不了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