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妆，沐浴，一身疲惫洗下来，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套上湖蓝色真丝吊带睡裙，顾笙烟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点开电脑，随手给自己到了杯温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电脑里频繁的邮件提示音打断。
琉璃般的眼珠滑到屏幕上，发件人的位置赫然映着朱慕礼的名字。
他的邮件是回复给销售经理刘睿，市场经理夏际中以及大客户经理江时义，同时抄送给她的，邮件内容只有四个字：数据不对。
这是他的工作。
经理例会头天，他要负责整理好各部门经理的业绩报表并汇总发送给她，以前唐清怡也是这么做的，但她不过是将所有数据汇集到一张表上，并没有特别回复过什么。
扫了一眼来去邮件的时间。
经理们发送报表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而朱慕礼不到十二点就回复了。也就是说，他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整个柏悦的业绩表，并发现了数据有问题。
平静面容闪过一丝惊讶，才来柏悦一天而已的人，能熟悉各部门的概况和工作流程就不错了，而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清这一切，并还能找出问题，他那总裁果然不是当假的。
没来由心里有点得意，明黄射灯下，她姣好的面容像一支绽放的蔷薇花。
她顾笙烟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无能之辈呢？
点开附件，顾笙烟查看三个经理发送的原始表格。由于朱慕礼回复说数据不对，她硬是一张表一张表看了个仔仔细细。
可是，
数据哪里不对啊？
头顶上空冒出一个虚有的大问号。她约摸着那三个人也正犯难呢，不然不会半天不回复朱慕礼的邮件。
抱着笔记本扑倒在柔软的大床，如瀑的长发倾洒在腰际两侧的床单。纤细手指捞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也没想，就直接拨了过去。直到接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笙烟才后知后觉，这么晚，他睡了没啊？
“顾小姐。”
电话那头，朱慕礼醇厚的声音没有半分惺忪。
“没睡吧？”顾笙烟嗓子有点干，不断自我提醒，这么晚打电话，她只是要问公事。
“马上。”
“哦。”
他简短的回答让她卡了一下，忙又补充：“会不会打扰你？”
“有什么事？”他依然不说半句废话。
顾笙烟咬了下唇，强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不快。他对她，公事公办的态度会不会也太生硬了点？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们之间除了工作，也没有任何私人交集了。
“那个……”她清清嗓子，努力找回点威严感，“你回复的邮件我看了。”
“嗯。”他回答，“余下的问题，顾小姐自己处理吧。”
老天……
顾笙烟无语问苍天，她没看出什么问题好不好？
“如果没别的事，我挂了，明天见。”良久等不到顾笙烟的回应，朱慕礼也找不到话，正要摁下挂断键，只听见顾笙烟急急喊住：“等一下！”
手指停住，他等待她的吩咐。
死撑着身为总监的尊严，顾笙烟崩紧了声线：“你说说看，数据是哪里不对了。”
她在装。
他一听就知道。
不拆穿她故意以考他的方式掩饰她根本没看出问题的面纱，朱慕礼幽深面容上映了点若有似无的笑：“唐清怡以前用的数据汇总模版是谁做的？”
不明白他为何不答反问，顾笙烟下意识回答：“我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心虚，
想冒冷汗。
他是不是对她有点无语？
“我重新发张数据汇总表给你，是我自己做的模版，你纵向核对一下部门间的数据。”说完，也不顾顾笙烟这边还有没有话要问，朱慕礼挂断了电话。
如果连这个她都看不出来，也难怪会受制于人了。
三十秒后，一封新的邮件发送到顾笙烟的邮箱。
点开，适应了一下新的排版。
按照朱慕礼的意思，从上往下细细一看，只一遍，顾笙烟的脸就瞬间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