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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约定

九亭!!

………………

……

九亭……

……

坠入黑色的如同被墨所晕染的世界,除了黑色,这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其他颜色。

九亭分辨不清现在自己的双眼是不是睁开的,可下一刻转念一想,即便弄清了这个问题,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这个世界里响彻起来,幽幽回荡着,声音忽远忽近,音色缥缈柔弱,九亭明明感觉对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可不管怎么回忆,感觉脑袋里总是空白一片,毫无可循之处。

……

九亭……

……

声音再次传来,九亭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身体在随着自己的意识跑动,跑动的轨迹更像是在跟随着这个声音,时快时慢。

突然眼前的世界从中间莫名的割裂开来!来不及给九亭任何反应的时间,刺眼的光线从巨大的豁口猛地涌了进来,九亭只感觉身体好像被淹没在了涌来的光河里,由不得自己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

九亭!!

一声好似近在耳边响起的轻喝声骤然传来。

紧接着下一刻,九亭好像是成功的挣脱了身上的枷锁一般,用力的睁开厚重的眼皮。

“呃……”

突然睁眼才发现,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刺目的光线正透过山林间的树枝打下来。

这个情景曾是九亭深陷地底甬道时心底浮现最多次的场景。不过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刚刚重获新生的双瞳不免又有些不适应,一阵刺痛。

“呼……终于醒啦!”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正仰着头重温阳光的九亭拉回了现实,而且,令他兴奋的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属于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身影。

就在这时,艾比比微笑的小脸移入九亭的视线:“醒了就快点起来吧?还想这样躺多久?”

听到艾比比的奇怪问题,九亭颇有些诧异以及措手不及:“啥啥意思??”

也就在九亭斜躺着的脑袋终于有意识的动了动,他才发现,艾比比竟然是跪坐着的,而自己的脑袋这会儿竟然躺在她并拢着的雪白双腿上。

猛地坐起身,九亭被自己的状态直接吓出一身冷汗,不过起身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了,九亭的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连滚带爬的从艾比比腿间移开,最后临了还止不住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妹啊!九亭心里骂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艾比比不是失踪了吗?自己不是倒霉的碰上塌方被砸死重生了吗,怎么还活着,命也太硬了点儿吧!?而且……

情不自禁地悄悄瞥了一眼艾比比那双纤细匀称的雪白双腿,心里竟然没出息的还有些留恋。那个滑腻冰凉的舒服感觉,还是第一次。

看着九亭尴尬又纠结的囧样,艾比比忍不住扑哧一笑,成功被逗乐了。

“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亭见艾比比没怪自己,心里的不知所措稍微减退了点,忙转移话题问道,当然,这也是他特别想知道的。

艾比比稍微移动了一下,改变了跪坐姿势,有些费力的一边揉着麻木许久的双腿一边开始解释。九亭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愧疚,面前这个小丫头,难道就这么一直在照顾我吗……

之后,艾比比向九亭解释起前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艾比比等的久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见九亭暂时没有动静,便想着去林子里找些泉水和果子,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反倒越走越深最后迷路了。艾比比孤身一人,当时又天降大雨,她害怕的不敢停下来,一直在林间徘徊着。而就在心底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艾比比突然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而就是凭着这丝突如其来的感应,艾比比最终找到被埋在坑中的九亭。

“感应……该不会是紫刃吧?”九亭惊疑推测道,若说他身边有什么物件会有这种奇特的表现,那一定是艾比比给的那把匕首武器。

艾比比头一歪,有些无语,却又只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九亭纠正道:“是紫——渊。”

“呃……对对,紫,紫渊。”九亭有些心虚的赶忙改口,怕说晚了面前的这个丫头会不会又冷不得的给自己后脑勺来个暴击。

目光突然看到艾比比揉着双腿的小手,九亭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这是一双变成什么样子的手啊,整个皮肤表面再也没有属于一个少女该有的细腻和光滑。此时此刻,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细密不一的创痕。九亭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把微笑当成习惯的少女在一个雨夜,就用这么一双柔弱的手一下一下,费力的把自己整个人从土堆里挖出来,然后拖上去。

九亭不敢继续再想下去,看着上面一道道依稀带着土色的粗糙痕迹中露出的血口,感觉一阵揪心的疼,他为这个要强的少女自始至终从没抱怨的样子而感到实在是无地自容。

似乎是感受到九亭的目光扫视,艾比比双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对手掌的刺疼已经麻木,但最初疼痛的记忆却还是让手总在不自觉的颤抖。艾比比揉着腿的动作其实也是她的一个小心思,她不想让九亭发现,于是就不断让手动着来掩盖,可即便刺疼已经习惯,但是十指连心,又怎么会轻易的因为麻木就能把所有的疼痛都避免了呢?

九亭走到艾比比身前,蹲下身默然看着她颤抖的手,紧抿着嘴唇,艰难地竟说不出一个字,任何感谢的话在这里都显得太轻了,太微不足道了。艾比比也轻抿着嘴唇,心里却在止不住的怪自己,小手正准备缩回去,却在瞬间被一双手合抱住。

“没…没事的,我太笨了,找不到什么可以帮忙挖的东西,就只能…”

还没等艾比比解释完,九亭身体突然前倾,轻轻抱住艾比比。

“诶??九…九亭?”艾比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了神。

…………

……

稍许的沉默后,九亭轻轻松开手臂,在离艾比比耳边最近的位置停住,然后说出了一句话,九亭如果仔细回想,此刻话语中透出的认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仅仅几个字,在九亭嘴边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艾比比精致的小脸上微微泛着红,眼泪在眼眶上打转,但在女孩反反复复的坚持下,一点一点的淌了回去,她一直都很感谢,感谢面前这个人,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陪着她,收留她。此时此刻,女孩即便再如何坚强,当听到那句带着深深歉意的话,始终不断压抑在心底的苦涩却是再也止不住的流淌而出。

默然起身,九亭似乎是恢复了往常,平淡的转过身去。

“艾比比……”

“嗯?”

“以后咱们要赶的路还长着呢,能不能帮我记一件事?”

“可以呀,什么事?”

“我欠你一条命……”

“得还。”

九亭低着头,淡淡说着。

可能是因为越缠越深的缘分,也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太相像。从二人见到第一眼后,各自的命运便是越陷越深。

艾比比深深看了一眼九亭背影,嘴角先前流露的苦涩似乎早已消散,微微上翘着,开始恢复了独属于这个女孩的那抹笑容。

咕噜噜————

“唔——”艾比比连忙偷偷惊呼了一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刚才的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九亭侧过身,轻笑着看向小囧脸红的像个苹果的艾比比,这个小家伙,原来还饿着呢。

咕噜噜————

咕噜——

没等九亭反应,自己的肚子也突然像是配合艾比比一样,同样叫了起来,还争气的多叫了几声。

“额…………”

“唔——”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不多时,竟然有默契地同时放声笑了起来。

……………………

…………

……

天道世界里的时间与现实同步,季节似乎亦是如此。

此时此刻,秋风阵阵肆意地吹淌着山林,各色熟悉的、陌生的树木花草全都浸润其中,开始准备褪去为了生生不息而积累许久的疲惫,原本一片翠绿的颜色也渐渐像是被洗涤点缀了一般,逐渐一片片褪去起初的青涩,绽放出引人注目的成熟的金黄时刻。

可原本成熟的季节应该有很多果实才对吧?为什么走了大半天,都快走下山了,连个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九亭闷着头,一边走一边如是腹诽着,天道有点欺负我读书少啊……

“好饿呀啊啊……”

小姑娘张着嘴一改往常乖巧的形象小声吼着,如此可见,艾比比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偶尔扶着树歇歇,饿的快要走不动了,九亭自认大概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冒险者玩家吧?

虽然作为玩家,一般在游戏里的饥饿度可以靠在游戏里像现实一样补充食物来恢复,可因为这是在天道,一个空前绝后的虚拟世界,九亭猜测在这里可能并不需要吃什么,而是定期下线去吃饭。由于在当初的龙腾年代,被激起游戏热情的人们昼夜不分的疯狂享受游戏,可随后接连发生的多起营养舱事故却及时为人们敲响了警钟。因此,在现在的天道年代,不再生产营养舱,定期下线补充食物便成了保证玩家身体健康的一个底线。

也就是说,九亭现在就可以找个安全地方,下线狂吃一通来解决肚子空空的问题,可看了看跟了一路的艾比比,九亭实在没脸把小姑娘一个人扔这儿,自己去享受。没办法,再坚持坚持吧!

…………

……

“我就说嘛,老大,天道世界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守尸体什么的已经落伍啦,还不如像之前PK抢来得容易呢!”

九亭二人正在走着,林子里突然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嘘!!”

九亭朝艾比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身手敏捷地拉着艾比比赶忙猫进一个树丛里。

“大傻牛,你也说老大两句嘛,不然一会儿回镇子见了咱们风盟的其他人,又该埋怨我无理取闹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

猫在树丛的二人这时也再不敢有任何动静,静静等待着,艾比比有些害怕的抓着九亭的衣角,好在九亭身上的冒险者新手服还耐穿,不然经过这么多死里逃生,恐怕现在早坏成一堆衣不蔽体的布条现场裸奔了。九亭现在屏气凝神,专注着等待来者,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来人一定要有点吃的啊……

“闭嘴啊风狐死丫头!你明明又没出啥力吧!”

听对方声音的位置似乎已经快要走至近前,不过九亭此时并未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来人!不偏不倚,正是把自己逼近死路的风狼几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九亭暗骂了一句。

不过紧接着却笑了,看着走来的三人身上的行头,武器,装备,鼓鼓的跨在腰间的背囊,特别是风狐这时正叼着的一个类似面饼的食物,富得流油啊!

如果艾比比看到这时的九亭肯定会被吓出声,因为九亭这时候看外面三人的眼睛简直是在放光,其中的垂涎之意任谁都能一眼看破。

艾比比遗憾没有看到九亭突如其来的钛合金放光眼,却瞧着九亭缓缓抽出被他绑在腰间的紫渊……

“诶!?”

风狐小脚一顿,叼着那块让九亭垂涎不已的面饼,含糊咕噜一声。

“又咋了,我的小姑奶奶,唉,把你这么个活宝重金挖过来,说实话真TM后悔!怪不得你们会长当时用那种同情的眼神偷瞄我!生怕我后悔……”

风狼抱怨着,从话语中可以得知,他是这个玩家组织‘风盟’的老大,不过现在却是抱怨地一点会长形象都没有。

“呃??”风牛提着石锤,愣着傻傻哼了一声回应。

“总感觉有点儿不自在,好像被人偷窥的感觉……”风狐左看右看,一脸迟疑。

“哈,少自恋了,也就你会长大人把你当个宝带回来了!”风狼嘲讽着,像是对刚才风狐埋怨自己的回击。

“哼!爱信不信,少女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风狐狠狠咬了口饼,咬牙切齿道。

“就算是少女,心里恐怕也住着个灭绝师太吧,不然怎么能当我风盟的军师呢?”

风狼一阵吐槽气的风狐直跺脚。

狗在草丛里的九亭这时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差点被发现,女生第六感……实在是一种可怕的天赋啊!

动手前习惯性的用衣袖擦擦武器,这是九亭从开始在虚拟世界闯荡时就养成的一个招牌习惯。

三人已经到了九亭推测的最佳偷袭距离,比身手,风狼勉强跟得上他的节奏,而风牛虽攻击力满点,但太不灵敏了,只要操作得当,九亭有自信在他反应过来做到有效攻击前,把风狼解决了,风狐嘛,看着应该不强,不管那么多了!总比饿死强!干!!

正当九亭起身准备绕后偷袭时,一声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而可能是因为积蓄得太久,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咕噜噜——————!!

纳尼!?

九亭没听错吧?是艾比比肚子叫的声音!?

也就在这时,草丛外的风狼三人也被这奇怪声音挑的惊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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