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有人通天动地,能够呼风唤雨。
也有传说中,有绝世剑客一剑三千丈,直入九霄,将明月化为两半。
但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人们可以尽情地想象,却永远都无法将之还原为真实。
不过现在在太一真神殿殿前广场上的那几百人所看见的天地异象,是真实的。
几乎没有预兆的,天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暗了下去,大地也是如此。
起初人们感觉那像是黑夜,但是很快胡再起却又意识到并不仅仅是。
头顶之上,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不论是在胡家,还是在这咸阳城,万家灯火与世俗的繁华都让黑夜里的星空变得模糊不清,但是此时此刻头顶上的这片星空,是非常清晰、不掺杂任何杂质的。
那片星空是如此广阔无边,从这头到那一头,都看不到边际。
当胡再起去想到寻找边际的同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也全部都是星河,四面八方,包括脚下。
刚才还有的远方的建筑群、皇宫的隐约轮廓、通天楼,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唯有太一真神殿以及殿前广场,还有广场上的人悬浮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之间。
他有过一瞬间的茫然。
人们总是给予一些地名,然后很确切自己来到了哪里,比如说,他从前在会稽郡,而今到了咸阳城。
但是当他处在那一片浩瀚星河之中的时候,却忽然有了一种迷失在其中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到了哪里。
他见识过胡家强者的大神通,但是却还是无法解释而今所看到的景象。
“这……”他看到前面的牛赫叶长大了嘴巴,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也太……”
即使是那个宝贝儿以往再怎么喋喋不休,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是怎么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来。
“大多数人,至死都没有真正去体会过尘世之外的这一片星空……”
胡再起很确切,他听见了这一声叹息,但是当他举目四望的时候,却找不到那个人。
于是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与此同时,他又听见了一些声音,那才是真实的。
那是整齐的步伐声,比起大秦军队的规整与纪律,更多出了一种庄重、肃穆。
他抬眼望过去,看见持着长戈的神卫从太一真神殿那高高的台阶上缓缓而下,他们的盔甲是银白色的,带着一种神圣的气息。
那些气息汇聚在一起,又像是山泉水一样倾泻而下,于是化为了一片浩瀚的大海。
在下面有着很多的天之骄子,他们是各大家族的佼佼者,可是在神卫所组成的气息之海里面,却渺小得如同随时都会倾覆的小舟。
在这一片浩大的东方,太一真神殿代表了神权的终极。
那终极还应该再加一个——战斗力。
大秦帝国的军队所向无敌,那是军事力量,太一真神殿的神卫所向无敌,那是神圣力量。
在这一片浩瀚星空以及绵延的神卫、高高的阶梯之中,他又看见了数天前看见的那一座大辇。
白色的帷幔、摇晃的铜铃铛,带着震颤灵魂的魔音。
大辇款款而下,在光线暗淡的星空之间,那里却仿佛拥有着某种难以道明的光,让大辇变得愈发清晰。
帷幔摇晃之间,曼妙动人的娇躯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
那种神秘的美是如此摄人心魄,但是胡再起却总是感觉心里面怪怪的。
作为京都四大神府余府的光彩、太一真神殿碧落楼的楼主,余策河的确很有资格过来承接这一次各地赴咸阳的年轻人们。
但是大辇只是远远地停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的年轻人们,他的存在,或许更大的是出于象征意义。
也或者是监督接下来的进行。
胡再起说不清楚周围的浩瀚星空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猜测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辇给吸引过去的时候。
接着他看到大辇里面的人伸出白皙修长的玉臂,挥了挥。
他依然觉得看得别扭。
于是从大辇的背后,鱼贯而出四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那些白袍上面都绣着精美的金线,那些线条勾勒出难以形容的图案,谈不上美丽,但是让人觉得非常赏心悦目,那种心情来自于灵魂深处。
拾级而下,当那四名中年男子来到接近殿前广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将眸光扫过偌大广场上的形形色色的数百人,而后忽然开口说道:“殿前圣地,各家族的少年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在这一瞬间,胡再起看到很多人都面面相觑。
他看了看牛赫叶那边那名强者的表情,皱眉思索了一番,略略感觉到奇怪。
如果这一规定是自古已有的,那么各个家族,包括他们胡家,都不会犯这个错误,而且像牛家的那名强者,很明显有过这种经历,却表现出了意外的神情,于是他便忽然确定——那是余策河的个人决定,那个美人儿大概是看着这些家族的宝贝样子,看不顺眼。
他看到东瞅瞅西望望的牛赫叶顿时就露出了兴奋的样子,朝着身旁的那名男子嚷道:“旦叔,听到没有,神殿都说了,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就是来捣乱的,就不应该留在这里,赶紧走吧,小爷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名男子瞪了他一眼,想要再说什么,同时很明显并不愿意就此离去。
太一真神殿没有这样的规定,于是他们都猝不及防。
南枝瞪大了眼睛看着胡再起,声音细细的:“公子……”
“神殿都这么说了,那么你们就走吧,”胡再起微笑着,看起来很是淡然,他甩手一抛,抛出一些钱,纪昌顺手接住,“你们难得来咸阳,玩玩再走吧,就是省着点用,不要像胡冷画那个女人一样不靠谱。”
纪昌不知道说什么好,太一真神殿的这些话太突然了,他原本也想着多陪陪胡再起的。
“公子,”他含情脉脉道,“我纪昌一向对您很信服,你这一次入神殿,一定要多加保重……”
看着他的眼神,胡再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笑骂道:“赶紧滚,别肉麻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你们都送我到神殿门口了,还想陪我一起睡觉不成?”
南枝被他说得俏脸一红,啐道:“公子你果然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