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
无泽眨了眨眼,茫然之意未曾减退,皱着好看的眉峰似乎努力在思索话里的意思,须臾,他才明白姨母就是姨妈的意思!
“是啊笠儿,我是你姨母。”
齐妃略有心疼,满脸愁容,看着无泽瘦弱的身段,又上前想抱一抱这个孩子。
无泽见状,立马起身,惶急道:“姨母,笠儿见过姨母。”显然想用见礼的方式打退齐妃的拥抱。
这个世界的上的观念思想还是挺保守的,如齐妃这般奔放的到是少见,许是家世传承原因,让齐妃与众女子稍有不容,无论是性格还是举止,无一不让无泽觉得她与旁人相异巨大,可转眼一想,若不是这等家族的传承,怎会在天下出现那么一位蒋女郎呢?
经历过杨海谷一事,竹青惨死,无泽已经对这本自己所写的书失去了自信。自主流转已然让他无法估摸,心中那份从容与淡定,一切尽在掌握的思想早被他抛诸脑后,他觉得在如此自信下去,迟早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情节设定略有差异,人物风景大多相同的,如固南郡,遥盅,杨海谷,从山岭,一直到都城,这些都是原由的笔迹。不同的,就拿眼前之人比喻,当时刻画蒋女郎时,只是注重圈写了她的才华与睿智,还有怀有大义的心态。除此,比如其家族背景,兄妹几人等到没有如何描写,所以才会对齐妃所见不识。
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庄重诚恳,看的齐妃双眸再次泛起泪花,连忙扶起,嘴角蠕动竟一时无言,只是一个劲儿上下看着无泽,目光慈爱好不欢喜。
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前,苟笑命虎贲分两排站立,见到小公主与青总管弯身见礼,随后便默默站在一旁。府卫们平日里训练也极为有素,见笑执掌如此,阿海伸出大手来回翻转,只见府卫们笔直的站在马车左右,静静等待世子从车上下来。
尽管心中无比疼惜无泽,但也知道此时是在马车上,待久了自是会被旁人拿去当谈资,有心人以此利用也是百口莫辩的下场,所以齐妃擦拭掉眼泪,对着无泽爽朗一笑,右手掀起布幔,指了指质子府,示意一同下去。
无泽自是答应,并尊敬的虚扶齐妃的胳膊,二人就这般下了马车朝着质子府行去。
小公主此时也走下了台阶,见到无泽微微屈膝,口道:“筱淑见过表哥。”声音恬静,举止温婉,虽是敬语但说的不怎么热切。
无泽略微打量了一眼小公主,确认也是未知人物后,同样回礼。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表哥,他略微规整说词道:“无泽见过表妹,表妹生的可真好看。”他浅笑着,心里却极为腹诽想着,既是公主那便是相鹤帝的女儿,某种血缘上来说那就是自己的亲妹妹,面对亲妹妹却只能开口唤作表妹,总有种古古怪怪的感觉。
小公主听完脸颊上莫名的红了红,觉得这个表哥好奇怪,夸人生的好看哪有当面说的,说就说了还说的这般露骨,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嘛!难道南城的人都是这般孟浪?她在心里好一番嘀咕,可也觉得表哥这话说的好听。
南都两境风俗观念略有不同,前者对与人相处一事上稍有奔放,如心仪某人便可直言坦白,或夸人好看直言不讳没有什么顾忌之意,这在南城人的眼中很正常。但大古这些年被儒家的道德观念熏陶的有些厉害,无论是与人相处还是举止作谈都是一板一眼的,如机械化的规整。
知晓自家女儿的性子,齐妃眼神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若是在你表哥面前说那些之乎者也为娘就不认你了。后者领会,瘪了瘪嘴,表示些许委屈。
青总管可想不到几人在这短短时间内思绪乱飞,兀自的朝着无泽弯了弯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无泽点头示意,有些好奇她手上的扫把..
见天色略暗,不时的还刮起了寒风,青总管就询问道:“娘娘外面冷,殿下舟车劳顿,一路风寒伴随,定是冷的紧,不如先进府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在说?”
闻言,齐妃面露心疼,如亲生母亲对待自家儿子一般摸了摸无泽的手,暗自点头:“瞧这手冰的,快快,快进府。”
府邸很大,本就是旧王宫殿所改,占地百余亩,若不是修改拆去大半想来还要更广。进入府内入眼的不同常人府中会有一面照壁,而是白砖石桥,桥下自然是流水小湖,围绕两殿左右,呈现出半圆形,只不过如今白雪皑皑,将湖水原由的景色全数掩盖,否则定是一番极美的画面,无泽有点可惜的想着。
越过石桥便有一条主道与两条小径,小径同是白石打造,润圆润圆的看上如同白泽美玉,又像是涂满奶油的白色巧克力,无泽舔了舔极其想吃巧克力的舌头。
左边小径通往后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寝殿,也属于后院。右边的则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除此还有,善房,侧厨,马厩,浣衣院等地方。与桥尾相连的中间主道是通往前殿的,通常好友坐访,谈论事宜,招待贵客的地方,放在几十年前,那便是如今上清殿的引子,议论国事的地方。
如此大的府邸,莫说皇子居住的皇子府,就算皇后的东宫与其相比也不遑多让,不仅如此,仆人婢女多到让无泽有些眼花缭乱,一个个恭敬的如同兔子,半低着脑袋,毕恭毕敬的站在大雪天中,依次分开站立在主道两侧,见他们走过来跪拜行礼。
“叩见娘娘,殿下,公主,娘娘公主千岁万福,殿下千岁万安。”
声音一致,前后如同波浪般絮絮传进无泽的耳中,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在南城的几年时光,从来没人这么尊敬他的,当然府中下人还是很尊敬的,只不过阵势如眼前这一幕的几乎没有,不由感叹首都就是不同啊。旋即又得意的一笑,质子做到他这个地步,不管是在那个世界的历史长河中,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长河中貌似都是第一人了。
这些仆役婢女都是陛下亲自下令的,由青总管代劳一一从宫中挑选的,无论是相貌还是举止行事,都是极好的。青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撩无泽认为的扫把,对着那群仆人道:“都起来吧,今后这里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你等切记,莫要生些别的念头。”
仆人们称是。其实这些话青总管已经说过了,只不过当着世子的面儿在重述一遍罢了。
府中管家是位老头儿,约莫年逾半百,须眉皆灰满头黑白交色的发丝乱蓬蓬的,看上去一年都没洗过一般,据说是青总管旁家亲戚,一直在府衙里做着仵作的差事...
老人家往后便是这个府里的管家,自是要前来见主的,先是叩见齐妃小公主与青总管后,才转身面向无泽,因常年被尸气熏染而有些灰暗的双目,定定的看了无泽须臾,才一撩衣袍跪拜见礼。“老奴胡末见过殿下。”
声音算不上好听,甚至无泽觉得有些牙酸,说不出从那里发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伸手虚扶,口道起来吧。这些乱糟糟的礼节其实他极为的不适,在南城能免则免,下人们也都遵循世子的意思,所以就形成了从简的局面,才觉得先前的一幕过于震撼。
“老奴谢过殿下。”胡末躬身退下。
修改后的宫殿分了偏殿侧殿与主殿。主殿内,齐妃与小公主坐在上首,无泽坐在下首,几人相搁并不算远,所谓上首只不过与脚下的青砖高了那么两个石阶罢了,青总管则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三位主子交谈。
几乎都是齐妃一人在说,小公主与无泽则是听着,说的一些东西无非就是关乎此次雪灾一事对无泽造成的影响,并劝慰无泽莫要放在心上,将青总管先前安慰她的话又拿来安慰无泽一番,并保证她一定会说服陛下,给无泽一个清白的。
如此交谈一个多时辰,天色逐渐黑暗,临近皇城关门的时间也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经小公主提醒,齐妃这才不舍的起身准备回宫,无泽伴随相送,待到府门前,齐妃又道:“你外祖父有他的难处,此次未能迎接你进城委实有万般的不得已,你莫要记挂在心,待日子清闲了你随我一同回蒋府,说到底你还未曾见过你祖父呢,不过姨母相信,你定会欢喜的。”
“孩儿知晓外祖父多有不便,怎会因此他想,难道在姨母的心里,孩儿就这般不堪锱铢必较的么?”话语幽怨,略带不满,竟有些小孩子气的模样。
齐妃掩嘴一笑,忙道:“好好好,是姨母的不是,姨母说错话了,笠儿才不是那吝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