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真得感应到了，女孩竟缓缓睁开双眼。
这让丁辰喜出望外，径直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怀中紧紧地搂着。
“邓翊已经抓住了，你安全了。”
丁辰仓惶地说着安慰的话。
听到这话，女孩不禁露出一个浅笑，配着惨白的面孔，令人心疼。
“你不是说，不打算救我吗？”
这话像是抱怨，却更像是在撒娇。
尾音带着俏皮的扬声。
“都是骗邓翊的。”
若丁辰当下表现得在乎，邓翊的手段怕是会更残忍。
听到他这么说，女孩不禁笑了，连带着咳嗦，涌出不少血水。
“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丁辰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分明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却在这一刻哽咽了。
“不过，你不太会说谎，因为你的眼睛会说话。”
女孩说着，意欲抬手触摸丁辰的眼睛。
却猛然想起什么，“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别说了，保存一些体力，马上就会到码头。”
女孩的双眸慢慢暗淡下来，“那个地方，我逃了三年，可到头来还是一样。”
“放心吧，只要上了岸，没人再敢囚着你。你愿意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这些承诺的话，丁辰竟然不由自主地说出来。
出口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善妒、喜欢撒谎、自私自利，我不是一个好姑娘。”
她越说，眼眶越发红起来，嗓子像是被掐住一样。
“我不值得任何人爱我。”
“不是的，每个人都有权利被爱。”
丁辰嘴拙，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再度替女孩裹紧毛毯，期望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是温暖的。
那之后，她双目有些涣散，“我有点累了。”
丁辰紧咬着后槽牙。
“我想睡觉。”
他抱着女孩的手有些发颤。
“丁香……”
最终，女孩气若游丝地说，“我叫……丁香……”
而后，一直被丁辰握着的手，自他手中落下。
这近乎一周的相处过程中，从没有一个人询问她叫什么。
大家似乎也不关心她到底叫什么。
这个名字，令丁辰想到那个丁香女孩。
她说她来自南方小镇，那里有小桥和流水。
每到雨季，便是连月的小雨。
只能沾湿衣襟的小雨，连绵不绝，更像是少女思念的泪水。
丁辰有些崩溃，他埋首在毛毯中。
富成栋看了心酸，可唯有轻拍他的肩膀，竟不知该怎么劝慰。
正如邓翊所说，丁辰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弑杀，他本应该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可经年累月的杀手生活，却让他活得更加血性。
丁香被囚了三年，丁辰则被囚了十五年。
在他漫长的青春时光中，只有杀戮和任务。
苟且而生的代价就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胞弟。
待对方倒在血泊之中，老板才告诉他，那个男孩是他同胞的兄弟。
得知这个消息后，丁辰吐了，之后便是整整一月的高烧不退。
余下的半年，他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即便到了今日，他仍是不记得，那一年的尾巴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