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都在接洽神枪队的事情,故而并没有在皇女府,也并不知道他的事,但今日,凤飞歌的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但却正好撞上这生血的过程,所以……
“是么?”凤无忧看着百里明月,眼中带着明显的不信。
这模样,快赶上当年他寒毒复发的时候了,什么样的累,会累的脸色惨白?!
百里明月又搂紧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是的!”他不想让她担忧,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见他一幅坚持的样子,凤无忧也知道,她问的再多,百里明月也是不会说的,于是也不在问了:“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然后在进宫一趟,务必要见到皇祖母才行。
“好。”百里明月担心被她看出破绽,听到她说飞快的应了一句,而后在凤无忧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待到凤无忧从百里明月的房间出来,便碰上了一个人,他对着凤无忧淡淡的一笑,恭敬的行礼:“殿下。”
“免礼吧。”此刻对着卫云旗,凤无忧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她才把他的母亲卫无央给关进了天牢。
凤无忧看着卫云旗站起身,目光落在他美如冠玉般的脸颊之上,开口道:“嗯,不得不说,君墨夙确实是个厉害的,经过这几日的将养,卫公子你的脸色都已经恢复了不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身子一定可以恢复如初的。”
卫云旗闻言,淡淡的一笑:“这也要多谢摄政王的救命之恩。殿下,你应当知道,今日云旗找你是所谓何事吧?”
凤无忧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她是真的有点不想回答的。
毕竟,那个人,是皇女派的首领,是凤飞歌的忠实支持者,如果她要杀凤飞歌的话,那势必会与她为敌,而且,她又是丞相之一,在朝堂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这一次,不把她弄下去的话,自己会很麻烦的!
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欠过卫云旗的人情,既然他都找来了,自己总不能还装着不懂,于是微微的叹了一口,反问道:“卫公子,是希望我放过卫丞相?”
卫云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母亲大人之前一直在与殿下作对,现在让殿下放过她,势必会让殿下很为难,但放眼整个青阳,唯一能救她的,除了殿下,我也不知道还有谁了。”
眼下只要凤无忧登上皇位,首先要做的事,肯定就是洗清朝堂的敌对势力,那自己的母亲,是首当其冲!但只要凤无忧手下留情……
虽然他一直不赞同母亲的做法,但卫无央怎么说也是他的母亲,他作为卫家嫡子,总不能眼看这自己的母亲被斩杀而一点办法也没有吧。
凤无忧认真的看了看卫云旗,最终沉默了一下。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这件事不是她说了可以算的来推卸责任,但一想到卫云旗几次三番的对自己有恩,话到了嘴边也愣是说不出口。
几番思虑之后,凤无忧缓声开口:“好,你母亲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的,但这一切,只是因为你的母亲有一个好儿子,这是我欠你的!”
是的,是她欠了卫云旗的。
不论是容郁枫的那件事,还是蒙山之巅的救命之恩,都是她凤无忧欠了卫云旗的!
卫云旗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凤无忧答应了会帮他救母亲,但此刻他的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意,沉默了一下之后,他缓声开口:“如此,云旗先谢过殿下了,另外,楚姑娘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帮得上。”
虽然卫云旗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皇女府内修养,但凤无忧回来之后,便吩咐下人出去寻找楚灵珊的事,卫云旗还是知道的。
“你知道?”凤无忧的眉头一皱,偏头看着卫云旗。
卫云旗没有点头,只是淡声开口:“我不确定,但我可以试一试,我想,今晚殿下亲自陪我去一趟天牢。”楚灵珊是被凤飞歌的人控制的,而自己的母亲,是凤飞歌一党之中的第一人,他相信,楚灵珊的事情,自己的母亲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他还怀疑,楚灵珊也许就关在丞相府的某处,只是,那个地方太过隐蔽,若不是卫无央亲口说出,外人恐怕难以找到。
凤无忧见卫云旗这样说,低头想了想,随后便点了点头:“好。”如果卫云旗能从卫无央的口中,探得楚灵珊的下落,那是最好的。
即便是找不到,但眼下也没用更好的办法了!
……
夜。
虽然女皇陛下已经醒了,但并未对二皇女极其党羽谋逆之事,做任何的定论,故而天牢之中,还是可以探视的。
凤无忧与卫云旗到天牢之后,便看到卫无央正满脸的淡然,闭着眼端坐在牢房之内,发丝以及身上的囚服是一点也没乱,丝毫看不出是重罪的犯人。
卫云旗见状,上前一步,柔声唤道:“母亲。”
卫无央闻言,这次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卫云旗,而后目光又落在了他身后的凤无忧身上,看着凤无忧,卫无央的脸上,没用丝毫的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凤无忧会来一般。
这个皇长孙,当初在南齐,初见她的那次开始,她便知道有朝一日,凤无忧一定会回来的。
而她回来之后,她也从她的行事作风看出,她绝非凡物,只是想不到,竟然会这么的厉害,回青阳短短数日,便将根深蒂固的二皇女一党铲除了。
卫无央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凤无忧有些自嘲的开口:“想不到身份尊贵的皇长孙殿下,也会为了我一个罪臣,纡尊降贵的来天牢,真是让罪臣受宠若惊啊。”
凤无忧也淡笑了一下:“既然卫丞相知道本殿下会来,那丞相也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只要丞相肯告诉本殿下想知道的东西,我保证,一定会尽力保住丞相的性命。”
“殿下来的目的,罪臣自然是知道的。”卫无央淡淡的笑了一下,而后又开口:“但是长孙殿下,楚灵珊的下落,是目前唯一可以要挟殿下你保住二皇女性命的筹码,这一点,不止你明白,罪臣明白,二皇女更是明白。先别不说二皇女会不会把楚灵珊的下落告诉我,就算是我知道,凭着我坐上这丞相之位后,便一生忠于二皇女,早已经将性命交托给了二皇女的心态,我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你呢。”
她追随凤飞歌,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这么多年,她都忠于凤飞歌,此刻凤飞歌落难,她明知道楚灵珊的下落可以让凤飞歌免于一死,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背叛她呢。
看着卫无央这般态度,凤无忧倒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卫无央一直在与她为敌,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听完卫无央的话,她心中还是不免的为卫无央的忠义,默默的点了个赞。
但,点赞归点赞,她再怎么忠义,不是对自己,那又有何用?
凤无忧轻笑了一声,缓声开口:“那,丞相不妨说说,要如何才肯开口告诉本殿下楚姑娘的下落呢?”
蒙山之巅的经历,让凤无忧心里清楚,凤飞歌与凤非璃,其实本性是一样的,跟凤飞歌谈条件做公平的交易,企图让她说出楚灵珊的下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会让凤飞歌更加的得寸进尺。
但,卫无央却是不同。
卫无央心中所想的,也是目前最为要紧的,该是如何保住凤飞歌的命,所以,凤飞歌与卫无央之间,她其实更相信卫无央!
卫无央深深的看了一眼凤无忧,不疾不徐的开口:“若非二皇女平安出狱,否则,殿下永远也别想知道楚灵珊的下落。”
看着卫无央那满脸的淡定与不疾不徐的态度,凤无忧知道,若是卫无央坚持不肯开口说出楚灵珊的下落,那她是一定不会开口了,自己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但,如果想要她就这么放了凤飞歌,那也是让她颇为为难的,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于是便也不对从卫无央口中探出楚灵珊的下落抱任何的希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丞相不肯说,那我也不会强求你,不过,丞相可曾想过,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整个卫氏家族呢?丞相你就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族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连累么?”
卫无央为了心中的忠义,可以抛弃自己的性命,但弑君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止卫无央要死,连整个卫氏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口都可能会被连累!
既然答应了卫云旗会饶过卫无央,那么尽管现在卫无央不肯帮她,她也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卫无央闻言,沉默了一下,看着凤无忧的眼中有了一丝惊奇:“我已经对殿下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背叛二皇女的,殿下何必在花心思在我身上。”
妄图用整个卫氏的性命来诱惑自己说出楚灵珊的下落?
那绝不可能!
“不丞相要这么看着我。”凤无忧迎着卫无央的目光,缓缓的开口:“你以为我天牢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你询问楚灵珊的下落么?”
“难道,不是?”卫无央显得很淡定,说完之后,又偏头看着凤无忧:“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便一直与你为敌,此番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来天牢,不是为了楚灵珊的下落,那,到底为何?”
凤无忧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楚灵珊的下落,只是我其中的一个目的之一,而我此番来另外的目的,便是除了想要保住卫氏家族几百余口的性命之外,还想要保住丞相的性命,丞相会信么?”
卫无央闻言,微微的一愣,而后满脸认真的盯着凤无忧,以确定她话的真实性,但看了半响,都未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便知道,凤无忧说的,是真的。
自嘲般的笑了笑,而后缓声开口:“这一点,便不劳殿下担忧了。罪臣虽然罪大恶极,但却一生为陛下,为青阳鞠躬尽瘁,此番情谊相信陛下是能看得见的,而陛下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卫家的香火传承,我相信,陛下会安排好的。”
这下,凤无忧倒是无语的了。
凤思漪一直重视卫家,她当然知道,但却想不到,已经重视到了这步田地,明明是弑君谋逆,当诛九族的大罪,但卫无央却是莫名的自信,凤思漪一定不会赶尽杀绝。
就在凤无忧无语之时,卫无央又开口道:“倒是殿下你,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想着帮你的政敌,我可以问问原因么?”
凤无忧闻言,静静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卫云旗,倒是实话实说:“令公子对我有恩,而我一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欠他的,总归是要还的。”
这话一出,卫无央那复杂的目光也落在了一旁的卫云旗身上。
看着卫云旗那清秀的脸庞,她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一向都喜欢与自己为敌。
之前想让他与凤非璃结亲,巩固丞相府与皇女府的实力,但他是左右也看不上凤非璃,横竖都不肯答应,后来凤无忧回朝,她也一而再的警告过卫云旗,离凤无忧远一点,但他偏偏的又是不听,不止是一而再的去招惹凤无忧,甚至还处心积虑的嫁给了她!
这……唉,真的是让她恨也不是,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