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办公室里，段刚挠耳抓腮，他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发明的编程语言有问题，因为从来没有拿到专家组织面前进行过研究和评估，单凭他们的心血来潮鼓捣出来的东西会没有问题？
他此刻就在评估自己的天才脑袋的成分，他觉得有七八分倒是跟弗洛伊德大师的结论相同。
他歪了歪脑袋，然后跟门缝里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唉，这一次，连“咔嚓”一声都没有听到，而姚美人的风格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没有其他人，进来吧。”
“我已经进来了。”姚祎祎说着话，眼睛却在寻找其他人。
“你好久都没有来了是吧，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我也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了……不知道多久。”段刚说道。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姚祎祎说道。
“什么问题，说吧，别可怜兮兮的，因为你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无法让人可怜兮兮……。”段刚摇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我在你们三个眼里是不是……可有可无？”姚祎祎小心得问道，问完了，鼓着自己的腮帮子玩。
这个问题值得用心思考一下，但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它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所以，段刚皱着眉头，终于从先前的困扰里摆脱了出来，用一个无解的问题取代那个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时机正好。
“我说过什么吗？”段刚问道。
“……。”她睁着一双林黛玉似的眼睛看着他，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美无论以什么方式表现出来，都，要，命。
“崔老三说过什么吗？”他继续问。
林黛玉扭动了半边身体，欲言又止。
“肯定是霍子玉那个小子……不对，这跟你的问题好像不符，你刚才问的是，我们三个？”段刚转动了一下脑筋，“这个问题怎么好像需要我们三个开个研讨会之后才能回答你……。”
“你叫我姚美人。”姚祎祎说道。
“嗯。”段刚说，嗯。
“他也叫我姚美人。”她指着崔老三所在的方位。
“嗯。”段刚继续说嗯。
“他还叫我姚美人。”她指着医院的方位。
段刚吸吸鼻子，霍子玉这么叫过吗？好像叫过，他承认过，在他眼里，姚美人确实是一个美人。
“啊，我懂了。”段刚恍然大悟。
“仙女发现满世界都是猪，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肯定都没有异议，但是，如果仙女留在饲养场里喂猪，他们肯定老大意见了，这就是你的困扰。”段刚肯定的说道，“好啦，你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还有什么问题？”段刚刷刷眼皮，挤挤鼻子，过度思考牵连了头部所有的神经，哪哪都不舒服。
姚祎祎紧蹙着眉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显然，她刚才的问题是认真的，在她看来，这个段刚最好对付，套几句话应该没有问题。她跟别的女人一样，如果有哪个男人拿她曾经说过的话再来讽刺她，她一样不高兴。那个崔老三是个小心眼，不能跟他结仇，那个霍子玉压根就不搭理她，这个段刚……段刚好，段刚在她心里是一个没有压力感的人。
“好吧，我从新说一遍，你呢不要在乎我们说过什么话，好不好？我们脑子里想得跟说的完全不一样，弗洛伊德大师称其为，无意识错误，对不对？我记得不大清楚，应该是这样，他认为这一定是一个错误，意识的错误，但是，天才的崔老三认为，这不是错误，因为大脑这个东西不完美，它让嘴巴表达的语言根本就不完美……不好意思，在我们三个之中，我嘴最笨，不会说话，我简单点哈，这叫口是心非，这下你该懂了吧，想一套，说一套，可能还要再做一套，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我们说过什么都不是我们脑子里想表达的那个意思，比如我说你美，其实要表达的是弗洛伊德大师看透了的那个意思……还不明白？我靠，好吧，是我笨，我就知道我们的脑子里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他妈的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姚祎祎终于笑了。
“哦，我说的话你终于懂了？那太好了。”段刚很高兴。
“不懂，很深奥，完全不懂。”姚祎祎摇头。
“可是你笑了。”
“嗯，因为你刚才说我靠，他妈的，所以我认为你把我当成自己人，可是他们俩不是。”姚祎祎说道。
“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你就听懂了这句？”
“嗯。”姚美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二
对于姚美人主动的拉关系，其实段刚是很不自在的，谁不知道姚美人的身份，如果躺在床上的那位醒不过来，这位就是未来的三嫂。
但是，他又转了转眼珠子，姚美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完全不了解，她一直都像一个配角，在跟他们三个演戏，无论多么投入，多么逼真，他妈的还是戏。
他敢肯定，她成为三嫂比床上那位还要希望渺茫。
不过，姚美人还是一个不错的姑娘，起码有分寸，很机灵，除了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之外，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不会让任何人难堪和尴尬。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段刚又有点不忍，在这个非常时期想融入进来，简直难如登天，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这么说吧，就像石墨烯的原子结构一样牢固……提到石墨烯的原子结构，他吸了吸鼻子，这个结构里曾经有四个人。
段刚盯着姚祎祎消失的地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忽然时空交错一般，竟然出现了崔老三的身影，回过神来仔细看，视线清晰了，就是崔老三，根本不是看花眼，不过，他怎么垂头丧气的。
“你怎么回来了？”段刚问。
“他们把我撵出来了。”崔老三说道。
“怎么回事？”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段刚关上了门。
“我花钱花得太多了，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然后，他们就说我研究的东西不科学，要从新评估审核，奶奶的，那些王八蛋研究的东西就很科学？整天陷在德哥巴赫猜想里不可自拔，难道他们就不能去研究研究什么叫哲学，中国哲学？一群废物。”
“哦，他们如果有那个研究哲学的脑袋就不会陷在德哥，德哥……我去，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我去，德哥巴赫猜想是什么鬼？”
“什么什么鬼？难道不是德哥巴赫猜想？难道是迈巴赫？”崔老三也顿觉莫名其妙。
“好吧，兄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死循环兄弟，天才都是往上看得，虽然他们的身下有巨大的漩涡，但那个漩涡对天才来说只是个污水排泄系统，就像坐便器一样，天才只会往里面拉屎，拉完了，伸手一按，谁去管那堆废物。”
崔老三捂着脸，用两只手掌在给面部按摩，他现在觉得非常累。
“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去，我就不信了，三年后，咱们回来收购QZI，一群……。”段刚砸吧砸吧嘴，不说话了，骂人一点也不带劲，特别是骂那些跟自己有共性的人，很难说自己不是被自己骂的那一类人。
“兄弟，我跟你说，咱们去哪里都一样，人群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任何一个物种都不缺，即使是一百个博士在一起组成的团队，也不缺那个狗娘养的，你信不信。”
段刚伸了伸大拇指，“大哥这话说得霸气。”崔老三骂人都骂的这么有道理，自己还是差了点火候啊。
“不行，我得找老总谈谈，窦小姐的问题得有一个结果才行，不能半途而废啊。”
“他要是不同意呢？”段刚说道。
“不会，你应该看点心理学，然后再了解一下公司的章程，一呢，他接受的我们，当然要支持到底，这样才像一个老总，这样，他才能成为一个老总。二呢，如果一个项目预算支出在一个亿以下，他就可以不通过董事会，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决定这个项目的去留，不过，好像不是一个亿啊，是多少钱来着，我怎么记得是一千万呢…我他妈的现在已经花了五千万了…。”崔老三挠着头，“你等着，我去找他谈谈去。”
三
崔老三没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咱们在研究什么他们现在全都知道了？”段刚问道。
崔老三把手一抬，stop。他又歪过脑袋，问道，“你刚才问什么？……哦，兄弟，不要紧，马云曾经跟无数人讲过做淘宝会有大出息，会发大财，可是那又怎么样，废物依然还是一群废物。天才要做的事情对于废物来说永远都是一个笑话，滑天下之大稽，那，全公司的人都在笑话我们，就是这个道理。”
段刚啊啊的点头称是，同时又摸着自己的额头：大哥今天的脾气不小啊。
“那，结果到底如何啊？”
“他们没有否决，钱也可以批下来，但是……。”
“什么但是？”
“我觉得吧，他们改变了对付我的策略，我能够闻到他们的骚味，批钱这道手续可能时间会比较长，因为公司的章程里可没有规定批钱的时间长短，一个月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十年他妈的都有可能……我们中国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玩人，玩死你……。”
“这是逼着我们滚蛋吗？”
Stop，崔老三再次抬起了手，凝神远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