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差人说：“你带上画师，去钱庄把那个歌姬的相貌画下来。”
差人领命去了。
我们这边让画师根据郝守忠的描述把廉二爷和那个和廉二爷说话的送外卖的，还有其他和廉二爷说过话的食客的面貌也都画了下来。
兵马司的画师很有专业水准，很快就根据郝守忠和他那两个仆人的描述把这几个人的画像给搞了出来。我和韦以正一看，这几个人的面貌都极为普通，毫无特点。那个所谓廉二爷倒是眉清目秀的，可是也不是太出众，另外几个人就更是相貌平平了。要想根据这个画像找人，那就要几乎把满街的人都找来了。
不一会儿去钱庄的差人也回来了，带来了那个提钱的歌姬的画像。我们一看，这个歌姬是浓妆艳抹，打扮得十分妖娆。可是也是没有什么特点。而且如果一个人的妆化成这个样子，她要一洗脸，面目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想根据这个画像找人，也是难难难。
看来是遇上专业的诈骗团体了。不好对付啊。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给我们留下。
不过既然确实有人去钱庄提取过郝守忠银票上的钱，至少可以证明郝守忠不是在胡言乱语，还真有这么一伙人骗了他的钱。
既然有这伙人，我和韦以正就得破案。不然我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要破案，线索呢？
韦以正拿出京城的地图研究了半天，说：“郝守忠说他乘坐的马车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么这个假鲁王府最远也只能在离他住宿的客栈半个时辰内的车程里了。这个范围内，能够看上去像是鲁王府，而房子的主人又能拿出亲王服饰的都有谁呢？”
我苦笑道：“马车走半个时辰，那不就是整个京城的范围吗？你倒是说说看，京城里有什么地方是马车半个时辰走不到的？”
韦以正说：“不然。京城里人烟稠密，马车半个时辰走得到的范围其实还是有限的。我们就在这个范围里查一查。”
于是我和韦以正研究了半天，最后列出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的可能性最大，都和鲁王年龄差不多，都有近似亲王的衣服。至于其他的皇亲国戚，能拿出类似亲王的衣服的，年龄和鲁王差别太大，本人来扮鲁王一定不像。而如果说哪位家主让下人穿衣服冒充鲁王，我和韦以正都认为可能性很低。贵族毕竟是贵族，对自己的尊严还是看重的。哪位贵人让下人穿着自己的衣服骗钱，这也太离奇点了。
这三个人里头一个是临淄王夏明轩，他是宗室郡王，年龄和鲁王差不多，在京城里名声不大好，是个浪荡公子。郡王的服饰和亲王相当近似，袍子上也是厉蟒，只不过造型有些不同。如果在晚上，不仔细看，又事先告诉郝守忠这是鲁王，那郝守忠也许会先见为主地认为这就是亲王吧。
第二个有冒充条件的是驸马都尉陈寿。他是昌平公主的丈夫。他的驸马礼服和亲王的衣服也有些相似，只是帽子不一样。亲王的是翼善冠，驸马的是乌纱帽。只不过如果是故意骗人的话，换一顶帽子就可以了，这个难度不大，可比造一身织锦的袍子简单千倍万倍。陈寿和鲁王的年龄也差不多。如果一定要冒充，也充得过。
第三个有条件冒充的人就是太子了。
这个话我和韦以正都不敢说。
太子是什么人？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是大家的君主。
怀疑太子搞诈骗，这话说起来都是死罪。
但是如果从条件上来说，太子扮作鲁王搞诈骗是最有条件的。
首先太子是鲁王的亲哥哥，他们弟兄几个年龄都差不多，太子比鲁王大了五岁而已。
看了赵王和鲁王的外貌，我估计太子和他兄弟鲁王长得也很相像。
至于说袍服。太子夏元昊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曾经被封为秦王。那也是亲王。所以太子有亲王的袍服是非常正常的。
太子虽然住在东宫里，但是太子有一所书院，是他收集珍贵图书的地方，有时候太子也会在那里过夜。
而这处书院，正好在距离郝守忠的客栈马车车程半个时辰的地方。
太子的书院里，卫兵，太监，侍女都是齐全的。要是太子穿上亲王的衣服糊弄郝守忠，郝守忠上当也就情有可原了。
不过说起太子冒充自己的亲兄弟骗一个外地的小武官一点钱，那还真是匪夷所思啊。
难道太子想故意败坏自己兄弟的名声？
这种话我只敢在心里说，不敢说出声来。
我看韦以正也不敢轻易怀疑太子。
于是我们两个商量了一番，决定先调查一下临淄王夏明轩和驸马陈寿。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韦以正又和我做了分工。他负责调查夏明轩，我负责调查陈寿。
然后韦以正告辞回京兆府了。
我知道他回去以后一定是多派人役，四处打探有关夏明轩最近的动向，调查夏明轩最近的经济情况来研判夏明轩有没有突然大笔的收入，还有可能派人渗透进夏明轩的府邸打探内幕。
韦以正是一个干练的侦探，他的这些做法都是探案的常规手法。
我当然也如法炮制了一番。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手法。
那就是晚上摸进调查对象的府邸，暗中观察调查对象本人。不是说要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吗？
背后言是最简单直接的收集情报的渠道了。
当天晚上，我就翻墙跳进了陈寿陈驸马的府邸。
陈驸马家也是戒备森严。巡逻的兵丁和侍卫一拨一拨的，巡查的频率很高。而且每组巡逻的兵士手里都牵着狗。这样的警戒对于一般的蟊贼当然是很有效果的。
不过遇上我这样的高手，这些警备就形同虚设了。
我翻过高墙就听见了一阵狗叫。
人好对付，但是狗就比较麻烦了。
如果狗没有人配合，那么用麻醉药就很容易对付。但是如果狗加上人，那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潜伏进去就需要点特殊的手段了。
我的特殊手段是老虎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