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来没有好与坏,只有悲与惨。
因为无论是战,还是争,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方倒下。
如果发起战争的是人,那么毁灭的也一定是人。
就像水月城的四大家族,就像眼下的易皓天。
矛盾煮沸了之后,再难言和,没有了和平,那就只有一战。
最后,鉴于不欲惊动天灵宗的两位执事,四大家族决定将战争最小化。
于是,由易家的太上长老,鼎鼎大名的易皓天,一人对战其他三大家族的太上长老。
三战一,且修为、实力尽皆相当,易皓天自然是战不过的。
一战之后,他便身受重创,不久便撒手人寰。
易皓天陨落。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易家虽不至如此,却也吃上了苦果。
短短几日,易家由于再无转元境巅峰的强者坐镇,逐渐没落,地位大大低于其他三大家族。
而同样大名鼎鼎的人渣,败类,易寒宇,则是被绑之于众,由被其欺辱过的受害者们,给予围殴的惩罚,亦是重伤,倒地不起。
墙欲倒,而众人侮推,此理歪而可鉴。
所以,战争不仅会毁灭自己,更加会毁灭旁人。
战争不是故事里头说书,也不是书里头说故事,样样轻松有味,相反,它在给胜利者带来沉甸甸果实的同时,也在给失败者带来沉甸甸的痛。
常言道,不讨便宜不折本,也无欢乐也无愁。
那人渣败类惹得这一祸端来,自个儿愁断了肠子,却也命硬得很,竟是仅仅休养四天,就又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水月城内外刮起了大风,刮得尘土飞扬不安,也刮得易寒宇的心里不安。
于是,为了寻求心安,他直接去了唐家,因为唐家有一位与他自小联姻的未婚妻。
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就连他那未婚妻都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让人瞧上一眼,便会不自禁被其深深吸引。
曾经,人人皆叹,如此人渣败类的寒宇少爷,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成为绝色美人的未婚夫,而寒宇少爷也因此,一直都是许多人羡慕妒忌,甚至想要杀死的情敌。
只是以前,这位寒宇少爷有个任职捕头的哥哥在袒护着,并无人敢动他。
最主要的是,这位寒宇少爷的身边,一直跟着那位同样劣迹斑斑,助纣为虐的亲爷爷,就更是无人敢招惹他了。
水月城的年轻公子们,都只能哀叹命运如此不公,眼睁睁看着寒宇少爷与那位唐家大小姐定婚,木已成舟。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易寒宇只因这一去唐家,便讨了个百事皆非,直把个纨绔少爷变作了困苦的樵牧,分明是报应的名堂,悔迴的人儿。
唐家一处厅堂里,一个中年男子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地濯着,悠闲自得。
这个时候,一个管家快步走了进来,作揖禀报道:“族长大人,易寒宇朝着我唐家这边来了,怕是来找大小姐的。”
中年男子缓缓道:“打发他去罢,一个落魄的纨绔少爷而已,没什么好见的。”
管家迟疑道:“打发那纨绔倒是容易,可是.......”
中年男子道:“可是什么?”
管家道:“只怕大小姐本人,老奴是拦不住的。”
中年男子放下茶杯,略作沉吟道:“拦不住也得拦.....也罢,我亲自去大小姐那边....”
风尘中,易寒宇刚刚走到唐家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下了脚步,被人左推右挡,不得跨门而入。
这在以往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他的心中愤然不息,便觑个空撞跌进去,同时大呼小叫,誓要扯出未婚妻来相见。
这通一闹,唐家府内就不得不有所应付,几个年轻人走将拢来,口中兀自“白痴,傻子,人渣,癞蛤蟆”的骂个不停,还动手将他推得不住后退。
寒宇少爷本就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哪里来推得过?
他一怒之下,张嘴咬住了一人的手,咬得那人鲜血直流,哭天喊地。
众人见势不妙,便纷纷施援,对着寒宇少爷拉手的拉手,扯腿的扯腿,有人着实没地方下手了,便大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叱喝他赶紧松口。
一番围殴打闹,寒宇少爷端的悲惨,身上淤青一片连着一片,脸颊上落下无数的手指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哼哼着。
可他就像一只发了狠的乌龟,一经咬住了就是雷打也不动,再也不松口了!
眼看打闹即将演变成悲剧,当下便有一声娇叱传来:“够了!”
话落,众人都停下手来,循声看去,却是见得寒宇少爷的那位未婚妻现身了。
寒宇少爷当即松了口,也顾不得狼狈,一个箭步急过,拉住了未婚妻的手哭诉,还要她立刻便跟他走。
未婚妻叹息一声,缓缓摇头。
她虽然一个字也未对他说,但她的摇头却已胜过千言万语,她明明是在拒绝!
她伸出青葱玉手,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白玉般的手,和污浊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擦拭得很慢,很慢,而且目中还似乎带着些惭愧。
她毕竟也是个多情的年轻女人。
但是多情熬不过现实。
良久,良久,等她擦拭完毕以后,她就再次长长一叹,换上了冰冷一句:“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这里有休书一封,解除你我的婚约,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纠缠。”
说完,她抿了抿嘴,便想抽身远去。
岂料寒宇少爷拉住了不松手,瞪红着双眼吼道:“我不解除!我不解除!我只要你跟我走,我一向待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解除!”
未婚妻不为所动,仍旧冰冷的道:“放手!”
寒宇少爷道:“我不放!”
“砰!”
未婚妻朝寒宇少爷的胸口打出一掌。
这一下虽是不重,寒宇少爷却也应声倒飞了出去,正待爬起身来,又一帮人急步抢过,对着他拳打脚踢。
“喀喇!喀喇!”
两声脆响,有人将他的双手折断,这才停了下来。
寒宇少爷终是不动了,他艰难地站起来,流着眼泪,看着他的未婚妻。
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的心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嘴唇动了动,却是再也想不起来还有何话可说。
于是,他带着深深的伤痛,转身走了。
未婚妻的决绝,让他尝到了世上最大的痛苦。
不但是痛苦,而且还是种羞辱。
这种羞辱本是男人死也不肯忍受的,因为这种事对一个男人的伤害实在太大、太深、太重!
没有人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接受如此羞辱,如此伤害。
而且一个自视甚高、又不经世事的纨绔少年,自尊心往往比一般人都还要强一些。
那天黄昏,有人看见寒宇少爷灰头土脸的自唐家走出来,看见了他的伤势愈发加重,看见他吐着血,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大街,走出了城门,走向了远方。
最终,寒宇少爷的身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从此,水月城里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